第26章

果不其然,消息一出,鄆州城內頓時一片嘩然。

“安王都賣起了高價糧,那我們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反正天塌下來,還要安王撐著呢。”

“沒錯。”

當天下午,鄆州城內的糧價應聲而漲。

之後的兩天裏,安王名下的糧店陸續漲價十幾次,其他糧店見狀,紛紛跟風漲價。

以至於很多百姓在糧店買糧食的時候,只差付錢了,卻突然就被店裏的夥計告知糧價又暴漲了五成甚至是一倍,讓他們加錢。

到了第四天,鄆州城內的糧價已經暴漲到了二兩銀子一鬥。

在大揚朝,一鬥約為十五斤。

一兩銀子約為一千文銅錢。

要知道豐年時,民間糧價不過二十文一鬥。

即便是平年,糧價也不會超過四十文。

結果現在,鄆州城內的糧價竟然直接暴漲到了二兩銀子一鬥——

要知道這年頭,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辛苦一年都不一定能攢下二兩銀子。

一時之間,鄆州城內,民怨四起。

不知道多少百姓連夜把之前給安王做的長生牌又都砸了。

更有不知道多少儒生跑到州府衙門前抗議,只為了逼迫敖銳澤收回成命。

“安王爺,皇上將鄆州托付於你,你就是這樣辦差的嗎?你枉為皇子。”

“難道鄆州數百萬百姓的性命還比不上那幾兩臟銀嗎?鄆州若是生出了民變,安王爺你難辭其咎。”

“上書,我等這就聯名上書,誓要向朝廷,向皇上告發你的所作所為。”

但是敖銳澤卻沒有搭理他們,不過為了安撫日漸不滿的百姓,他還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比如以貪贓枉法的罪名,讓他手底下的人將鄆州一幹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都抓了起來,最後查實了他們貪汙修築河堤的銀兩,導致鄆州大堤接連兩次被洪水輕易沖垮,害得鄆州無數百姓枉死的罪名。

最後,他手底下的人從這些貪官汙吏家中一共抄出了上百萬兩白銀。

“但這件事情最多也就是能把百姓安撫住一兩天,糧價一日不降,鄆州百姓遲早會反。”

“遲早?只怕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利州城外的一處茶攤上,數千正在休息的士兵將這裏圍了個嚴嚴實實,不遠處還停放著數百輛滿載糧食的大車。

而茶攤為數不多的幾張桌子,也都已經被這支軍隊的將領坐滿了。

說話的是幾個長滿了絡腮胡的將軍。

就在他們對面,坐著一個身穿一件藍色錦袍,頭戴一頂墨色玉冠,生的端是風流韻致,雖風塵仆仆,卻難掩周身貴氣的年輕男人。

那幾名將軍眉頭緊蹙,又說道:“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就是晝夜不休,也至少還需要十天的時間才能趕到鄆州。”

可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只怕他們還沒有趕到鄆州,那位安王爺就已經被鄆州城的百姓給活剮了。

想到這裏,其中一個絡腮胡忍不住將手中的粗茶碗摔在了桌子上。

“之前聽說安王主動請纓去鄆州治災,後來又為了堵住鄆州大堤的決口,不惜以身犯險,親自跑到堤壩上督工的時候,我還以為他雖然因為身體不好,常年養在深宮之中,但至少比他的那兩個哥哥要強得多,現在看來,是我瞎了眼了。”

一旦鄆州出事,安王死了就死了,但是鄆州的百姓卻是要遭殃了。

還有他們這些奉命馳援鄆州的人,最後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幾乎是同一時間,那名年輕男人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悠悠說道:“這位安王,倒是有幾分急智,書也讀得很不錯。”

“什麽?”

聽見這話,那幾個絡腮胡全都愣住了。

年輕男人輕笑道:“從鄆州城到這裏,除非是快馬加鞭,否則至少需要八天的時間。”

他轉頭看向那名茶攤的老板:“你剛才說,安王是從四天前開始哄擡的糧價。”

那名茶攤的老板忙不叠點頭道:“是的。”

年輕男人:“短短不過四天的時間,鄆州城內糧價暴漲的消息就傳到了利州來……”

那幾個絡腮胡還是沒弄明白年輕男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是年輕男人卻沒打算再細說。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幫他一把好了。”

他命令道:“派出三隊人,前往附近的州縣,務必將安王為了斂財,帶頭在鄆州城內哄擡糧價,導致鄆州城內糧價暴漲的消息宣揚出去。”

那幾個絡腮胡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惑,回道:“是,公爺!”

所以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身後幾十裏外的利州城中,無數糧商甚至顧不上看顧自己的店鋪,直接沖向了他們所在的商行的駐地。

“你們聽說了嗎?鄆州的糧價都已經漲到二兩銀子一鬥了。”

“二兩銀子?利州的糧價現在也才不過四十文一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