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就這樣吧

謝鈺和馬冰等人循著聯絡煙花找過來時,張寶珠正嚎啕大哭,周圍幾個衙役手足無措,想安慰又不知該如何下手,只能站在一旁幹瞪眼。

見他們過來,都齊齊松了口氣,活像見到救命稻草,“大人,馬姑娘,快來瞧瞧吧!”

黃富已經被五花大綁擺在路邊,因箭還戳在肩頭,只能側著放。

謝鈺過去照著畫像比對一回,確認無誤,又去問哭泣的張寶珠,“張寶珠,張姑娘是嗎?”

張寶珠:“哇啊啊……”

謝鈺:“……”

對方只顧得哭,發泄連日來的恐懼和委屈,完全沒有看他。

幾個衙役都生出一種微妙的平衡。

你看,謝大人來了也一樣,果然不是我們的問題嘛!

謝鈺又試著跟張寶珠說了兩句話,對方還是跟沒聽見似的,雖然哭聲漸漸小了,但……他總覺得只是對方哭累了,並非想跟誰說話。

見張寶珠滿臉血汙,謝鈺本想遞條帕子讓她擦擦,可手剛伸出去,就見對方身體一僵,連連往後縮。

謝鈺立刻收回手,後退一步,同時朝其他衙役打了個手勢,讓他們都離遠些。

他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案件,女人被男人做了不好的事情後,會在一段時間內害怕所有男人。哪怕明知不該這麽做,也無法控制,類似於生病留下的病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並非她們的過錯。

馬冰剛翻身下馬,就見謝鈺招了招手,“你去照顧下張姑娘。”

“好咧!”馬冰爽快答應,順手將簡易藥囊翻出來背上。

聽見又有人過來,張寶珠的身體瑟縮了下,可馬上就聽到一道清爽的女聲響起,“張姑娘,你受傷啦,很痛吧,我給你清理一下好不好?”

張寶珠僵硬的身體慢慢放軟,擡起紅腫的眼睛看了眼,對方沖她露出個安撫的笑。那笑容像秋日裏吹過的清風,叫她心裏瞬間平靜許多。

見張寶珠沒有抗拒,馬冰順勢在她身邊坐下,遞上水囊,“哭了這麽久,心裏好受點了嗎?渴不渴,喝點水吧。”

張寶珠原本還不覺得,被她這麽一說,還真覺得口幹舌燥起來,便小心翼翼接過水囊喝水。

馬冰也不急著切入正題,“我方才聽說啦,你是自己跑出來的,天呐,這可真了不起!”

寶珠吸吸鼻子,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哪,哪有。”

肯接話就好,馬冰先用清水將幹凈的紗布打濕,“是真的,大家都可佩服你了。你臉上有些汙泥和碎砂石,我要先清理下,可能會有些痛,不過我想你這麽勇敢,一定不怕的,對不對?”

張寶珠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小孩子,某次頑皮不小心摔傷了手,父親上藥的時候也是這麽哄的。

“嗯。”她暈暈乎乎地說。

見馬冰順利上手,遠處的謝鈺松了口氣。

果然還是得有個女人才行。

“大人,那黃富還在流血,要不要請馬姑娘處理下?”有衙役過來問。

“要緊嗎?”謝鈺頭也不回。

“暫時死不了。”衙役道。

“不必管他。”謝鈺幹脆道,“也別去煩馬姑娘,你先帶兄弟們去那邊宅子裏搜,把證據都保存下來,順便仔細瞧瞧是否是頭回犯案。”

眾衙役本就瞧不上黃富,過來請示不過職責所在,見謝鈺都給了準話,樂得清閑,立刻領命去了。

經過黃富身邊時,不知誰擡腿踢了一腳,“呸!”

我們正經爺們兒的名聲,生生都叫這些雜碎敗壞了!

城外的夜晚有些冷,張寶珠又跑出一身汗,衣服都濕透了,晚風一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馬冰見狀,直接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披上,“可別著涼了。”

一來她剛歷劫,驟然松弛下來很容易大病一場,若再著了風寒就是雪上加霜;

二來世人對女子多苛刻,若這樣亂糟糟回去,給有些碎嘴子看見了,指不定要傳出什麽話來!

“不不不,使不得!”張寶珠慌忙推辭,卻哪裏壓得住馬冰。

馬冰麻溜兒抓著她的胳膊套上袖子,又飛快地系好衣帶,“我可是會功夫的,身體好得很!以前冬天還洗雪澡呢,這點風算什麽!”

張寶珠被她說的話引去注意,“雪澡?雪也能洗澡麽?”

“當然能,”馬冰順勢講起來,“你去過西北嗎?那邊雨水不多,冬日風雪又極大,一下起來鋪天蓋地……”

很快,張寶珠就聽得入了神,連後怕都忘了。

那邊謝鈺剛安排完,一轉頭,就見馬冰正只穿著中衣手舞足蹈地跟張寶珠講故事,後者穿著她的衣服,聽得目不轉睛,若不去看腫成兩條縫的眼睛,哪裏像剛經過劫難的?

馬冰正說得起勁,忽然聽到腦後勁風襲來,本能地反手一爪。

“嗯?”手感柔軟,是件繡著松柏暗紋的青色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