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3/4頁)

那時她的身邊,是否也有欣賞她的人?

思及此,他眼底的波瀾頓成暗湧。

葉娉感知到他散發出來的氣場,又是心驚又是疑惑。姓溫的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不滿她太過斤斤計較?

此時陳家幾人哪裏還有對付葉娉的心思,她們只盼著陛下不怪罪,安安生生地過了這一關。

景慶帝皺眉,把玩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朕記得你們年年叫窮,沒想到竟然置下了這些東西。”

陳家人確實年年叫窮,為的就是讓陛下多賞賜,讓溫禦多拿錢。從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後來的心安理得,他們胃口越來越大,膽子也越來越大,壓根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葉娉再添一把火,“你們若不想歸還莊子,還想繼續讓郡王養著,也不是不可以。但凡你們列舉出三條站得住腳的理由,這事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

別說是三條,就是一條陳家人也說不出來。難道說他們還想攢更多的銀子,還想買更大的宅子,還想等著別人送錢上門?

她們說不出來,葉娉還有話說。

“這事說起來郡王也有錯。”

她此言一出,殿中又靜了下來。

有人暗道這葉氏莫不是得意忘形,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自己的夫君。溫郡王是什麽樣的人物,必是不能忍。

然而讓眾人意外的是,溫禦並未生氣,而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怎麽可能!

景慶帝虎目如炬,劃過一絲興味。

葉娉微微顰眉,作痛心狀。“古人雲慣子如殺子,親戚之間大抵也是如此。這些年郡王養著他們,傾盡所能地付出。他們得之太易,漸漸失了本心,以為一切皆是理所當然,越發欲壑難填。”

“郡王妃說得極是,我日後自當注意。”

葉娉暗道孺子可教,姓溫的似乎是個可造之材。若是有可能,也不知道能不能將他培養成一個三好丈夫。

好像有點躍躍欲試,怎麽辦?

陳家幾人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郡王居然這麽聽葉氏的話。之前葉家和王家鬧成那樣,王家都沒討到便宜。他們怎麽這麽不長記性,惹誰不好,偏去惹這位慫恿親娘和外祖家斷了親的葉氏。

當下又是告罪連連,腸子都悔青了。

葉娉不為所動,義正言辭道:“當年陳家先祖隨聖祖皇帝征戰四方,赫赫功名震古鑠今。縱然後世子孫犯了錯,卻不能抹去他們的不世之功。上次陳家出事,其中種種自有史書後世評說。我雖是一介女子,也知謹言以正氣,慎行以正身的道理。你們身為陳氏子孫更應愛惜先輩們的豐功偉績,謹言慎行以安他們在天之靈。”

好一個縱然後世子孫犯了錯,卻不能抹去先祖們的不世之功。

顧皇後大受震動,他們顧家和陳家一樣是開國功勛,當年同受先帝猜忌。雖未和陳家那般幾乎滅門,但元氣已經大傷。家中長輩最為痛心之事便是令先祖們蒙羞,愧於此事不願輕易露面,是以這些年越發沉寂。

所以功過二字,自有史書後世評書。哪怕後世子孫真的犯了錯,先祖們的丘山之功早已記刻於史,誰也不能將之抹去。

能說出這番言論之人,又豈是尋常之輩。

這位郡王妃,難怪得入陛下的眼。

此時的葉娉,與方才大不相同。面對一眾女眷時,她說話行事通俗而犀利。如今在陛下面前,她所有的言語硬生生上了好幾個高度。

眾人這才想起,此女可是能將一個夫子懟到啞口無言之人,其文采功夫可謂是字字珠璣句句在理。所以那些傳言或許有些屬實,有些其實並不盡然。

王惠妃擰著眉頭,目光晦澀地看著葉娉。她以前怎麽不知道自己那個唯唯諾諾的庶堂妹,竟然生了這麽一個厲害的女兒。此女膽大心細,怪不得三房沒有討到好。

她目光隱晦地看向溫禦,心涼了半截。

一個男人用寵愛溫暖的目光看著一個女人,還能是因為什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位郡王爺會有如此近人情的一面,原來世人口中冷漠孤寒的人,也會有動情之時。

如此看來,形勢對她極為不利。

這可如何是好?

……

陳家人原以為鬧一場能長長自己的威風,還能繼續從前的風光,卻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連莊子都保不住了。

但他們姓陳,有些事葉娉不可能做得太過。所以他們以後靠著這些年置辦的東西,也能夠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

一出宮,葉娉頓覺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方才她一直忍著沒說,那一殿的女子胭脂頭油香粉味可真夠濃的。什麽蘭花香桂花香桃花香混在一起,簡直是讓人吃不消。

果然能當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

溫禦小時候一直養在宮裏,想來陛下的那些小老婆們應該沒少討好他。她腦海中浮現出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圍著一個冷臉小男孩的畫面,莫名覺得有點喜感,不由自主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