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第2/3頁)

她望著他的眸,整個人清冷而艷麗。她靜靜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等待他們最後的結局。那把匕首,殷予懷被迫握在手中,每當他的松開一瞬,梁鸝的手就覆上來,在血液的粘稠之中,握住他的手。

就這樣,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梁鸝低下頭,輕笑了一聲:“怎麽,殷予懷,不敢嗎?是覺得,我梁鸝會像你一樣不罔顧諾言嗎?如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先來吧。”說著,梁鸝生生撥開殷予懷的手,握住了那把滿是血的匕首。

她隨意地撥開自己的衣衫,順著光滑的手臂,直接深深劃了一下。

這個時候,她甚至還在對著殷予懷笑。

一直不願意說話的殷予懷,此刻終於慌了,他不顧身上的疼痛,直接從梁鸝手中搶過了匕首:“梁鸝——”

可梁鸝,怎麽會管顧他呢。

她看著自己手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笑著道:“殷予懷,怎麽,這就受不住了。”說著,她硬生生從殷予懷手中搶過匕首,殷予懷不願意給她,她就直接用手去奪刀刃,殷予懷怕她再傷到手,最後只能自己松開了手。

那把染血的匕首,橫在兩人中間,上面染著他們兩人的血。

梁鸝握著刀柄,輕笑著,直接隔著衣袖,向另一邊手臂劃去。殷予懷睜大眼,千鈞一發之際,手直接接住了梁鸝要劃向她手臂的刀刃。

他手握著刀刃,雙目都是血絲,聲音卻帶著祈求:“鸝鸝,別這樣。”

梁鸝溫柔地笑了起來,隨後輕聲道:“別怎麽,我的身體,何時需要你的首肯,殷予懷,你配嗎,你配管束我嗎? ”說著,她聲音冷了起來:“快些,匕首還給我。”

殷予懷的手,不斷地湧出血,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惶然之中。

他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

梁鸝輕蔑,笑看著他此時的模樣:“殷予懷,如若你不給我匕首,我就去那邊拿長劍。相信我,我什麽做不出來。你又阻止不了我,你用什麽身份阻止我啊,殿下。”

殷予懷顫抖著身子,緩慢地松開了那把匕首。隨著匕首掉落在地,梁鸝彎腰,準備去撿。

就在她垂頭之際,殷予懷終於忍不住,直接抱住了梁鸝。

他的手,緊緊地將梁鸝準備去拾匕首的手扣住,隨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才能將人整個人抱住。

草地之上,兩個人互相跪著,染著血的手,被迫地交纏。殷予懷渾身顫抖,雙眸發紅,血淚劃過臉頰。梁鸝冷漠著一雙眸,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周圍的侍衛,依舊沉默地匍匐在地上。

殷予懷顫抖地將人抱在懷中,聲音很亂:“鸝鸝,我錯了...”

“我錯了,你別、這樣。”殷予懷聲音嘶啞,向來停止的身軀,彎了下來:“我錯了,我不,我不做了,鸝鸝,你別傷害自己。”

梁鸝沉默地被他抱在懷中,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衣衫,正在慢慢地被他的血染濕。她未曾想過的一切的慘烈,在今日,都輪番上演。即便在她最厭惡他的時刻,都從未想過,有一日,需要如此。

“你不做了嗎?”她聲音很輕,很淡。

殷予懷忙搖頭,他哭著將人又一次抱緊:“不做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一定不會了...”

梁鸝的聲音很久很輕,像是這秋日的風:“可是,殷予懷,我不信你。”

殷予懷怔了一瞬,隨後將人一次次地抱緊,他像是再也不想失去,手指尖都不住地顫抖。又像是怕嚇到鸝鸝,他努力地克制著。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遍遍地,用肢體訴說著。

梁鸝垂著眸,隨便他松了又抱,抱了又松。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居然要用傷害自己,威脅另一個人,讓他別自己去尋死。

只是,若是這個人是殷予懷,似乎,也沒什麽讓人詫異的了。

殷予懷望著懷中人沉默的臉,眸光從她手臂上的血痕劃過,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瞬後,他緩慢而慎重地松開了懷中的人。

從他指尖開始離開的一瞬,梁鸝便擡起了眸,她有些很奇怪又難以宣泄的情緒。只是,無論如何,她此時也不會挽留。

到底,只是一個懷抱。

松開她,她以為他又要做什麽了。待到她垂下眸那一刻,卻被他溫柔擡起了臉,她怔了一瞬,看向他。此時,他正在用尚算幹凈的一處的衣衫,輕輕地為她擦去了臉上的血痕。

他望著她,眸光中滿是珍重,就像,很久很久前那樣。梁鸝怔了一瞬,望向此時的殷予懷。其實,他已經與從前那個紅衣少年,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可是,她好像還是...

可能是因為沒力氣了,殷予懷聲音格外地輕,也格外地溫柔,他沒有再擡起手,只是用眸光描摹著她的輪廓,他像是,終於明白了很多東西。

例如,此刻,在這漫天的秋色之中,他終於知曉,用什麽,才能留下他的鸝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