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3/4頁)

在滿目的紅中,殷予懷的眼眸,也開始發紅。

那些偽裝出來的淡然,那些強迫壓下的失望,還是會在一刻,復蘇,然後以不可阻擋之勢蔓延。

殷予懷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情況,但是他從未想過,會來得如此之快。

顯得他昨日所做的一切,都像個笑話。

殷予懷大笑起來,隨後昏睡過去。

千杯不醉的殷予懷,在他與梁鸝的大婚之上,醉酒了。他的眼眸發紅,眼尾泛淚,眉骨之間,滿是頹廢。

被人攙扶起來的那一刻,在寂靜的黑暗中,殷予懷沉默地睜開了眼。

他望著寂寂無人的黑暗,看著遠處的燈火。

他的意識,一瞬間變得很模糊。

直到被人推入房間,看見正端坐著,等他掀開蓋頭的梁鸝時,殷予懷的意識,才恢復了些。

他眼眸淡淡的,望著一旁掀開蓋頭的玉如意,想起婚禮上端坐在賓客席的頹玉。

這蓋頭,應該已經有人,為他掀過了吧?

殷予懷扯起一抹笑,握住了玉如意,他垂下頭,掀開了蓋頭。

梁鸝輕笑著看向殷予懷。

殷予懷怔了一瞬,隨後輕聲道:“抱歉,來晚了些。”

梁鸝彎著眸,眨眼,起身轉了個圈:“好看嗎?”

鳳冠霞帔,她又生的如此美,如何能夠不好看?

殷予懷點頭:“很好看。”

梁鸝過來,挽住殷予懷的胳膊,軟聲撒嬌道:“好看,但是好重,你摸摸。”說著,她將人埋進殷予懷懷中,將綴滿珠寶的鳳冠露出來。

殷予懷摸了摸鳳冠,隨後看向懷中的人,她還在軟聲嘀咕著什麽,殷予懷卻已近聽不清了。

他只是愣愣看著懷中的人。

在未見到鸝鸝之前,那些話,他都說的信誓旦旦。

只是放棄一個人,只是放棄一個滿眼都是其他人的人,他為什麽,做不到呢?

他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君位,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什麽不可以再多放棄一個人呢?

在這一刻,殷予懷問了自己很多次。

但是他問了自己多少次,就得到了多少次一樣的答案。

因為——

這個人是鸝鸝。

殷予懷顫抖地抱住懷中的人,那些不可動搖的一切,開始持續地崩塌。

他想起昨日湖中冰冷的水,想起那顆被他兩斧頭砍倒下的桃樹,他曾做了放棄她的每一步,卻到最後,依舊不能放棄她。

那個關住殷予懷的盒子,隔斷殷予懷所有情緒的盒子,也隨著殷予懷的世界一般,持續地崩塌。

他的心中,又開始重復那個答案。

因為,這個人是鸝鸝——

所以他不能。

這一生,都不能。

得到審判的這一刻,殷予懷心中那根弦,徹底崩壞。他的痛苦和脆弱混雜在一起,在這喜燭燃燒的夜裏,緩緩地濃郁。

“殷予懷,你怎麽啦?”梁鸝感覺他抱著自己有些緊了,輕聲問道。

殷予懷將人抱得更緊了些,在這一刻,他甚至說不出話。

梁鸝輕聲笑起來:“太開心了嗎?”她的手纏住他的腰,聲音輕而柔:“但是,再開心,合巹酒總要喝吧。”

殷予懷沒有說話,整個人埋在梁鸝的脖頸間。

梁鸝很少見到這樣的殷予懷,她不由得彎了彎眸,踮起腳,在殷予懷耳邊輕聲喚道:“夫君~”

殷予懷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梁鸝不止喚了一聲,她親了一下殷予懷的耳垂,輕聲在他耳邊一遍遍呢喃:“殷予懷,從今以後,鸝鸝同你,便是夫妻了。

“日後,記得喚鸝鸝。”

殷予懷的指尖都泛上紅,隨著她的聲音落下,喚了一聲:“鸝鸝...”

梁鸝頓時笑起來,手摟住殷予懷的脖子,親在他的下巴上:“那我們可以喝合巹酒了嗎?”

殷予懷將人抱起來,放到了一旁的軟榻上,隨後拿起了桌上的合巹酒,認真地看向了梁鸝,他輕聲問了一聲:“鸝鸝,日後,你會愛在下的,對嗎?”

梁鸝彎著眼眸笑了笑,同他交疊手,飲下了合巹酒。

她起身,帶著微微的酒香,貼著殷予懷的耳垂,輕聲回答了這個問題:“是的,殷予懷。”

說完,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輕笑著說道:“需要鸝鸝重復一遍嗎?”

殷予懷怔怔看著梁鸝,緩緩點頭。

梁鸝彎起眸,望向殷予懷:“是的,殷予懷~”

梁鸝將自己送進殷予懷的懷抱,輕聲呢喃著:“為什麽會覺得,鸝鸝不愛你呢?”

殷予懷認真地看著梁鸝,輕聲地回復道:“以後不會了。”

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殷予懷決心將之前看到的一切,全都忘記。

他不曾在昨日看見頹玉親吻了他懷中的女孩,也不曾看見今日賓客席上的頹玉。

就讓他也自私一些,將鸝鸝在江州和汴京的一切全數隱藏,只要鸝鸝是他的,一切,都沒關系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