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2/4頁)

梁鸝被逗得發笑:“紅纓都未因此憂愁,你在憂愁什麽?即便喜歡,那又如何呢?青鸞,喜歡不過是這世間,最最最最平常的事情了。如若日後青鸞有了喜歡的人,可能,就會懂了吧。”

這是青鸞,第一次,沒有因為這般的調笑變得害羞。青鸞垂下頭,依舊很失落:“小姐,青鸞不懂。”

梁鸝捏著青鸞臉的手,緩緩向下,隨後抱住了青鸞。

她溫柔地說道:“青鸞,這世間,有很多東西,它不擁有一個必然的過程,也不擁有一個必然的結果。就像喜歡,它可能擁有一個過程,但是不擁有一個結果,也可能擁有一個結果,但是沒有任何的過程。大多數時候,喜歡這種情緒,人是會遲鈍的。去年喜歡的東西,可能要等明年失去的那一刻,人才會明白,原來那種情愫,名為‘喜歡’。當發生一件不好的事情,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逃避。在這逃避和面對的空隙之中,有些喜歡,便這樣‘委屈’地生存著。”

青鸞似懂非懂,許久之後,青鸞還是沒有問出她最想問的那句。

“小姐,那你和殷予懷呢?”

這是第一次,青鸞明白,或許,就像剛剛小姐說的,可能小姐心中,對於這個問題,也沒有一個答案。

去年發生的事情,可能要明年,才會擁有結果。

可如若因為明年才有結果,有些東西錯過了。

這便稱之為遺憾。

*

用桃木燒出來的熱水,有一股桃木的香氣。

殷予懷擡起手,一道血痕已經開始泛濫,他輕輕地洗去上面的汙血,隨後從一旁拿起紗布,散漫地給自己包紮起來。

待到包紮好,熱湯已經有些涼了,但殷予懷並沒有起來。

他將整個人沉入水中,閉上眼睛,想著適才在湖底發生的一切。

那種恍惚間的割裂感又開始湧上心頭,但他整個人在一個狹小的盒子中,他感知不到任何的情緒。

等到自然浮出水面時,殷予懷淡淡睜開了眸。

他起身,隨意地披上衣裳。

推開窗,院中是空曠的一片。沒了那顆阻礙視線的桃樹,他擡頭變能看見月明星稀的天。

他淡淡地倚靠在窗邊,望著皎潔的月色。

在沉默之中,他恍若沉默本身。

*

入睡之前,殷予懷以為自己會做夢,無論是那片通天的火,還是今日撞見的一幕,都太適合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了。

但他沒有,夜晚很平靜,他也是。

隔日醒來時,楊三已經在房間外候著了。

今日是他與梁鸝成婚的大喜之日。

殷予懷想到這幾個字時,發現,自己居然一絲喜悅也無。

他翻開之前梁鸝送過來的請柬,看著上面端正的“頹玉”二字。

殷予懷輕聲笑了笑,讓他頂著頹玉的名字,入贅幽王府。

外面已經鑼鼓喧天,殷予懷的心,卻靜得可怕。

推開門,已經有奴仆端著衣飾,恭敬在外面候著。

他穿上一攏紅衣,任由奴仆伺候。

待到裝扮完畢時,周圍的人都驚艷地垂下了頭。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仙姿玉貌的公子,不像這凡間人,那清淡的眉眼之間,也恍若不染紅塵。

殷予懷拾起最後的面具,對著銅鏡,端正戴上。

他淺淺地勾出一抹笑,許久之後,又靜靜放下。

*

因為是入贅,殷予懷也在幽王府,所以婚禮流程省去了很多步。

等到殷予懷看見面前身著鳳冠霞帔的梁鸝時,他的心,還是不由得怔了一瞬。

即便隔著蓋頭,他也能想象得到,她的美麗。

殷予懷牽過一段的紅綢緞,牽著梁鸝,到了高座前。

上面的儐相歡天喜地,殷予懷端著地同梁鸝,行了對拜禮。

在擡起頭的那一刻,殷予懷看見了對面,身著絳紅色長袍,帶著面具的男子。

即便殷予懷已經覺得自己的心再不會起波瀾,還是詫異地望向了此時正擡起頭的梁鸝。

那男子,是頹玉。

身著絳紅色長袍,帶著和他相似的面具,出現在他們的大婚之上。

殷予懷怔了一瞬,隨後最後的一絲喜悅,也開始變淡。

他甚至現在便想掀開梁鸝的蓋頭,問她為何要做出這般的事情。

是她同他說,他愛她。

是她同他說,要同他成婚。

是她同他說,此後,會試著好好愛他的。

他都信了,可是呢?

殷予懷看著禮成,被人送進婚房的梁鸝,眼眸之中混亂了一瞬。

一種抑制不住的情緒,幾乎要讓他炸裂。

而幾乎是下一瞬,殷予懷就看著,在賓客席位的頹玉,悄悄離開了。

殷予懷低頭,輕笑了一聲。

他握著手中的酒杯,聽著身旁人一聲又一聲的祝賀聲,飲下一杯又一杯酒。

直到夜幕,直到賓客散盡,直到宴席上,殷予懷再尋不到一壺能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