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火葬場二合一)(第2/4頁)

如今,也只是想再見見鸝鸝。

故而當梁鸝問:“今日公子想去何處時?”殷予懷最初怔了一瞬,他其實真的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他怔了一會,最後想到那日楊三說的:“聽幽州城的人說,城西的寺廟,極為靈驗,人們若是有所求,都會去城西的寺廟...”

雖然他已經去過了,但是此時,覺得再去一次也不錯。

望著面前明媚燦爛的梁鸝,他輕輕地彎起眸。

那時他去的時候,並無所求。

但是如今,卻是有了。

他追上梁鸝的步伐,輕聲說道:“前些日子去了城西的寺廟,卻沒有見到方丈,如今想來有些遺憾。如若梁小姐不覺得路途遙遠,今日可否帶在下再去一次寺廟?”

他知道她不會拒絕的。

故而當她訝異問出“公子信佛”的時候,他望向她的眸,輕聲說道:“如今信了。”

從前他是不信了,這世間,唯有自己可信。

但是,如今他願意信了。

殷予懷看向梁鸝,心中輕輕說道:“如若世間真的有佛的話,請佛在我離開之後,護著她吧。”

“對了,她叫梁鸝。”

他其實知道如今的鸝鸝,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

但是人在即將離開之際,總是會下意識地想要尋求些什麽的。

梁鸝沒有多想,只是想著路途,沒有怎麽猶豫,便輕聲說道:“那今日梁鸝便帶公子去那城西的寺廟。只是天色有些晚了,山路險阻,晚間行車不便,如若今日去,可能得明天才能回來了。”

殷予懷擡起眸,輕輕點頭。

他自然不會對路途有什麽意見。

能多一天,於他而言,已是恩賜。

*

鸝鸝說的沒有錯,因為有些遠,他們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馬車只能行到那兒,他們便下了馬車,後面的山路,便只能步行了。

山上陸陸續續有下來的人,像他們這般剛剛準備上山的,只能偶爾見到一兩個。

殷予懷望著矗立的牌匾——“桃靈寺”。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顆幹枯被砍伐掉的桃樹,眼眸微微下垂。原本,他覺得,那棵樹如何都會比他活得更久的。

即便有些腐爛了,但是前些日子,楊三其實是尋到了法子了的。

如若真的熬到了春天,那棵樹可能就能活下來了。

就會同他院中如今那顆桃樹一般,從初綻的綠芽中窺見生機。

大多數時候,他都看著鸝鸝。

他慢她半步,故而能光明正大地看著她。

他不知道自己眸中是什麽模樣,如若鸝鸝轉過頭,可能會被嚇到吧。

想到這裏,殷予懷輕輕垂下眸。

鸝鸝轉過身來,輕聲對他說著什麽。細細聽了兩句,殷予懷才知道原來鸝鸝是在介紹寺廟的來歷。從前他在幽州生活了十二年,但是從未聽人說過這些。

他所有的時間,都在書房和練武場。

偶爾遇到陡峭的山路時,他會上前一步,輕輕地扶住鸝鸝。

最開始,鸝鸝有些害羞,後來,好像就習慣了。

殷予懷覺得自己的眼眸,幾乎沒有從鸝鸝身上移開。

他近乎貪婪地珍惜著每一瞬。

看見鸝鸝有些喘氣時,他才發覺是自己疏忽了。

前些日子下了雨,山路難走,比從前陡峭了不少。是他沒有考慮鸝鸝的身體,思及此,殷予懷不由得有些自責。

他知道鸝鸝不在意,但還是輕聲道了歉。

他已經欠了鸝鸝太多道歉了,如今便是一點,都不要再有了。

他的鸝鸝,值得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以後,也會擁有的。

他望著前方的鸝鸝,恰巧碰到她轉身,她彎著眸,對他輕聲說道:“已經相熟,公子便別喚我梁小姐了,喚梁鸝或者鸝鸝吧。”

殷予懷眼眸怔了怔。

在她聽不見的地方,他已經喚了她太多聲“鸝鸝”。

但是在她能聽見的地方,他還是...只能喚她梁鸝。

如若不是鸝鸝自己說,原本,他是只能喚一聲梁小姐的。

就像生疏的只是見過一兩面的陌生人,這樣,待到他離去,鸝鸝才不會記住他。

但是鸝鸝讓他那麽喚,他想稍稍地放肆一次。

他心中沉默了很久,但是面上還是很從容,像是思考後應下:“那在下喚小姐梁鸝吧。”

“其實很少有人會喚我這個名字。”他聽見鸝鸝笑著說,他輕聲問了一聲,聽著鸝鸝耐心為他解釋。

“平日裏,只有爹爹在同我生氣時,才會喚我梁鸝。其他人,不是同公子一般喚我小姐,便是更親密些,喚作鸝鸝。”

他認真地看著她,聽她講述著自己生活中曾經的一切。

那是他不曾參與過的一切,卻是格外美好的。

殷予懷眸中不由得滿是溫柔,他為鸝鸝擁有的一切美好歡欣。

他想,他從未聽過比鸝鸝還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