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一邊不忘囑咐福安道:“今夜的事,記得讓他們守牢了,一字也不能透露。”

“尤其,”鶴知知頓了頓,“是谷少俠那些胡言亂語,決不能往外說。”

福安一一應下。

悄悄擡眼看了看身邊的殿下,福安目光有些驕傲,又有些心疼。

谷少俠那些胡說八道的話,若是傳回了宮中去,定然是對國師最為不利。

國師本就權勢頗大,若還被人傳出有心與朝廷對立,那這猜忌和嫌疑怕是難以洗清。

殿下從來都是這樣,一面自個兒生著氣,一面還替他人考慮呐……

谷映雨被送離了驛所。

他一被放開,立刻跳到了隱蔽處躲起來。

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身後無人再跟蹤,才緩緩走出。

他轉了轉手腕腳腕,倒沒有任何地方不適。

那公主果然如她所言,只是捉他問話,並沒有傷害他。

但這整件事還是詭異得緊,谷映雨心神混亂,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

他回到暗閣取出一只信鴿,將今晚的事全都寫在紙條上綁起來。

信鴿呼啦振翅飛遠,這是父親出事之後谷映雨專門對國師的將龍塔養的信鴿,只需一夜便可將信帶到,盼國師能早些給他答復。

宮中的車馬到清平鄉後已過了數日,洪澇遺留的問題已被整治妥當,賑災、重建都在陸續進行,李少卿那邊也派人來傳信,說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每一日譚經武都會派人來邀請公主和兩位欽差大人遊山玩水、閑暇娛樂,每一次鶴知知都找借口推拒,但今天鶴知知沒再拒絕。

她讓譚經武帶著轎子過來,卻將車夫都趕走,換成了自己的人。

公主任性,譚經武也沒辦法拒絕,只得也一起上了轎。

可這路走著走著,卻不大對勁了。

譚經武扯著臉皮,強笑道:“殿下,咱們不是說去古芳亭,不是在這邊……”

鶴知知微微一笑,說:“不去古芳亭了,去縣衙。”

譚經武吃驚,坐直起來:“為何去縣衙?”

他一動,身旁同坐的侍衛立即橫刀抵在他腰上,逼他坐回去。

鶴知知笑道:“辦案當然要在縣衙辦,譚大人,這一趟,恐怕沒有你想的那麽愉快了。”

到了縣衙,裏面的縣丞早已被趕到一旁。

侍衛提著譚經武的領子跨上月台,直接將他扔在了大堂裏。

大堂的地板剛擦洗過,濕漉漉的,浸透褲子上的布料,涼意沁到膝蓋縫裏。

譚經武不由自主地開始發顫。

鶴知知被護著坐到了主位,李少卿、曾都使分別站在兩側,已換上了整套的官服。

他們先後捧起以預先寫好的禦狀,一條條將譚經武的失職罪狀念出來。

洪災突發時,未及時遣散住戶,致使大面積死傷。

眼見遭災後身無分文的農戶在藥堂求藥而不顧,最終病患病狀拖延流連而死。

洪災過後,不及時處置難民,不開倉賑災,導致逃出生天的部分難民又活活餓死……

念著念著,譚經武反倒冷靜下來,不再全身發抖。

“殿下,殿下,容臣辯解。”

“大壩崩塌,臣憂心成疾病倒,幾日不吃不喝,遑論處理公務?這都是有縣衙的大夫看過,縣衙都有記錄!”

“就算殿下要將臣治罪,這也並非臣有意為之,還望殿下開恩。”

鶴知知冷靜地瞅著他。

“哦,你是嫌這些事兒太小了。”

鶴知知擡了擡另一只手,對李少卿示意。

李少卿捧起禦狀,接著曾都使念。

程序失當,大工程項關鍵處無主使批字。

征地時無主使在場協調,多方爭執下打死打傷農戶數名。

下料失誤致使河內魚蝦毒死無數,河水汙臭三月有余……

原來他們查到,就是這些。

譚經武的脖頸反而揚了起來,拱拱手道:“殿下,這些確屬實情。”

“當時欽定的主使是叔父,叔父遠赴千裏之外剿匪,難免程序上有些疏漏。為此,叔父已然向朝廷自請懲罰,皇後娘娘也說過,不再追究了!”

“是嗎,也就說,你一點錯兒都沒有?”

鶴知知身子前傾,展開一卷白紙,垂眸冷聲念過。

壓榨民工,從工錢中又抽成收入私囊三千兩。

官商勾結,收受賄賂五千兩。

偷工減料,貪墨官銀三萬兩。

鶴知知念得越多,譚經武洋洋得意的氣勢越是灰敗。他跪坐回去,如一只低頭的鵪鶉。

譚經武一臉菜色,求饒道:“臣,臣被財迷了心竅。可大壩崩塌事發後,臣已知錯了!臣心中惶恐不已,知道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只是不敢主動投案。”

“臣心中有虧欠,所以才會大病一場,才會病好了之後,就立刻去向清平鄉的百姓們負荊請罪……”

“咚”的一聲,極沉悶的響聲,驚堂木落在木桌上,打斷了譚經武慘兮兮的自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