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他原本覺得,金露殿那位公主只會肆意妄為,十分可惡。卻沒想到為了保護國師大人,那殿下行事會如此雷厲風行。

點星打算改變一下自己的看法。公主殿下,還、還算有可取之處嘛。

睢晝想到今日公主出現在月鳴殿等著他的情景,雙手撐到身後,望著漫天星辰。

他從來都知道公主對自己有一份非比尋常的關注和執著。

外界甚至常常因此有些流言蜚語,連忠心耿耿的點星聽在耳中,都惱怒不已,甚至忍不住來向他問詢。

但睢晝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在他眼中,他與公主有自幼一同長大的緣分,月鳴教與皇室的關系又盤根錯節,他們之間比旁人更親近,很正常。

直到今日,只是因為他失約幾個時辰,公主竟就親自趕到了月鳴殿來尋他。

連睢晝也感覺到,似乎的確有些不對勁。

難道,公主真如流言一般,對他……

睢晝輕輕閉眼,搖了搖頭。

他想多了,他出生在月鳴教,跟俗世本就無緣,公主當然也清楚這一點。

既然清楚禁忌,又怎麽可能明知故犯。

他對公主一片赤誠,公主待他亦如是,他們之間遠比世俗情愛更純摯牢固。

何時他竟也會被那些紛擾流言打亂了心神?

睢晝坐直身子,揮揮手,打發點星道:“回房睡去吧。”

這麽一說的確是有點困,點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大人也早點歇息。”

睢晝卻獨自坐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麽,直到又過了許久,才轉身回房。

房裏的燭火卻沒熄,燃了大半夜直至燃盡,最終歸於寂靜。

第二日清早天不亮,睢晝便睜開眼,凝神聽了聽,屋頂上卻並未響起常有的輕微腳步聲。

睢晝翻身坐起,烏發披散著從肩頭滑下,暗自失笑。

果然,她還是生氣了。

那每日比三餐還準時的“監視”也不來了。

昨日在月鳴殿中還能同他和風細雨地說話,也只是因為有外人在而已吧。

睢晝微微抿唇,眼前仿佛能看見她生悶氣不理人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想笑。

總不可能讓公主殿下一直氣著。

睢晝無聲微嘆,揚了揚眉從床邊站起,坐到桌邊提筆。

雨季潮濕,尤其在地勢低窪處,到處都黏答答的,說不上是熱還是冷,總之滋味兒怪難受的。

鶴知知早晨起來便沒什麽胃口,什麽也沒吃,處理完後宮事務後便趴在了臥房裏,悶悶閉目睡著。

桌上是福安特意換上的清爽香甜的魚片粥,也從熱放到涼,最後一絲兒熱氣也沒了。

床頭響起幾分動靜,鶴知知眼也沒睜,嗓音黏糊著:“福安,端出去吧,我不想吃。”

睢晝低頭看著她壓在枕上的側臉,有些肉嘟嘟的,顯得一團稚氣。

下意識伸手想要在她額上探一探,最後卻又收回,轉而以兩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細試探脈搏。

鶴知知頓了頓,睜開眼睛爬起來,轉身看著睢晝。

“國師大人。”

連稱呼都變得疏遠了些,睢晝垂眸,不由分說繼續捉過她的手腕,又仔細地探看了一回。

“濕郁纏悶,等會兒讓福安做一碗山楂湯。”

鶴知知也沒收回手,任由他搶宮中禦醫的活,輕輕打了個哈欠:“你怎麽過來了。”

一卷絲帶系起來的羊皮紙放進鶴知知手心裏。

鶴知知狐疑展開,只見上面記載著:“卯時焚香沐浴,辰時默念心經,巳時修改書卷,午時靜坐祈福。”

睢晝在一旁微笑道:“這便是我今日迄今為止做的所有事情。”

鶴知知眼神微微閃爍,耳根薄紅,卻嘴硬道:“給我看這個幹嘛。”

“你想知道,我親自告訴你。”

睢晝在她旁邊的一個矮腳梨花凳上坐下,長腿屈起,膝蓋不經意地和鶴知知被裙擺覆著的膝蓋碰了碰。

睢晝話頭頓住,視線看著相碰的那一處,腿卻沒有移開。

鶴知知沒注意到這些,仍舊在心理掙紮中。

正如她先前所預料的,睢晝對她的監視一清二楚。

也同樣的,睢晝可以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入公主的寢殿,金露殿的侍衛有一個“不可阻攔名單”,國師的名字便是其中之一。

兩人雖然對此都心知肚明,卻都沒有擺在台面上過。

畢竟不論鶴知知究竟有何道理,她私下裏對國師的這些暗搓搓的算計和心機,終究是不正大光明的手段,說起來也不好聽。

可今天他不僅挑明,還親自寫了記錄送過來。

鶴知知多年的布置被事主當面拆穿,難免有些窘迫,手攥緊了羊皮紙邊緣,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找茬一般盯著上面的字句看來看去。

看著看著,鶴知知忽然覺得有些疑惑。

“你平日裏的習慣有這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