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回前世斷孽緣

天色漸暗,長安城大街小巷逐漸亮起燈火,璀璨奪目,盛世繁華。

茗香樓的位置極好,尤其是這間東家特意準備的包房,隔著窗戶便能觀萬家燈火,魏鈺負手立在窗前,眼裏添了幾分思念與哀傷。

這就是母親喜歡的長安城啊。

可比起這裏,他還是更喜歡廣陵的山水,漠北的草原,在那裏更有歸屬感。

“砰!”

房門被人推開,跟著傳來書童的勸阻聲。

“褚三公子,您不能進去啊。”

聽得那聲褚三,魏鈺面上的陰郁頃刻間散去,轉身時,已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褚容微微擡著下巴睥睨著眼前的人,審視之味甚濃。

他著實想不明白,五妹妹為何要他來請這人。

魏鈺任他打量半晌,也不見絲毫惱怒,只示意書童退下。

昏暗的燭光下,二人相對而立,一個張揚,一個謙和,皆是相貌堂堂的翩翩少年郎。

“嘁。”不知過了多久,褚容才挪開目光,自顧自的掀袍坐下,不屑道,“傳聞魏世子灑脫不羈,囂張跋扈,原只是徒有其名。”

除了那張臉能與他相提並論外,別的處處不及他。

魏鈺眉頭微挑,這人是在誇他還是損他?

不過以他對這位的了解,他誇人的可能性並不大,且看這架勢,倒像是來找事的。

他來長安雖不久,但褚三的名頭已是如雷貫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還挺像的。

只是,他闖了禍,順義候府的人只會罵目中無人,粗野蠻橫,褚三闖了禍,褚家隨便一個長輩,都能替他撐腰。

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若他今日真與褚三起了沖突,他那老子估計會氣的連夜將他綁進國公府謝罪。

不論是不是他的錯。

不過,魏鈺無心與褚容為敵,他端起自認溫和斯文的姿態,笑道,“傳言自不可信,某只是來長安趕考的讀書人。”

可褚容並不吃他這套,甚至面上的嫌棄更重,“魏世子跟在霍老將軍身邊多年,怎不跟霍老將軍學些好的,偏學那些個讀書人。”

聽得這話,魏鈺不免有些微訝。

褚三不喜讀書人?

不能夠吧,褚國公爺,褚二爺與褚世子不都是走的文路,據他所知,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褚三公子,對他那位大哥可是萬分恭敬的。

況且,褚家挑的姑爺,是個文狀元啊。

而魏鈺不知,褚容嘴裏的讀書人,只限景時卿一人。

少有人知,褚容討厭景時卿,他覺得景時卿配不上他的五妹妹。

若不是母親多番警告他不許找景時卿的麻煩,他早就著人套個麻袋將其痛揍一頓了。

“不知褚三公子為何而來?”

魏鈺只當瞧不見褚容的嫌棄,徑自坐在褚容對面,問道。

褚容重重哼了聲,才不情不願的從袖子裏扯出一封請柬扔到魏鈺面前,“明兒我五妹妹的及笄禮,請魏世子觀禮,魏世子可願賞臉。”

說是請,但那瞪圓的雙眼中卻滿是威脅,似乎在說,你若敢說半個不字,你就完了。

魏鈺沒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只盯著那封請柬出神。

他著實沒想到,褚容特意上門找他,不是來找事的,而是親自來一封送請柬。

這還真是...倍感榮幸。

以往他也與褚容碰上過,雖他們從未說上話,但不難看出褚容對他略有敵意。

他怎麽可能請他去參加他那寶貝妹妹的及笄禮。

且給侯府的請柬早已送到他了那位繼母手中,如今卻又特意給他一封,顯然是沖他來的。

“怎麽,魏世子不願意?”

見魏鈺久久不語,褚容猛地坐直身子,咬牙切齒道。

魏鈺這才回神,拿起桌案上的請柬看向對面張牙舞爪的人,道,“能觀褚五姑娘及笄禮,乃某之幸,明日定攜禮赴宴。”

褚容面色這才好看了些,他又朝後靠去,還霸道的將腳搭在一旁打開的窗欞上,時不時的抖兩下,維系著紈絝人設。

魏鈺對此視而不見,他隨手翻開請柬,下一刻面上便添了一絲裂痕。

這封請柬筆墨還未幹透,顯然是剛寫的,有幾處筆畫還糊了,拋開這些不談,就只說這上面的字,那真是...慘不忍睹。

魏鈺這才終於相信的確是褚容請他赴宴。

至於緣由,這人做事向來我行我素,或許是心血來潮也說不定。

總不能是看不慣他,將他騙去國公府揍一頓吧,以褚容的性子這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褚容視妹如命,斷不會在他五妹妹的及笄禮和定婚宴上,整出什麽幺蛾子。

“我有幾樁事,想請魏世子解惑。”包房內安靜了幾息後,褚容才偏頭看向魏鈺,一本正經道。

魏鈺一頓,原來是有事找他。

所以來送請柬只是個幌子?

魏鈺合起請柬揣在懷裏,道,“褚三公子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