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陽光下,桑洱盯著江折容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折容?”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就突然一緊,被江折容用力地摟住了。他彎下腰,下巴壓在她的肩上,仿佛要把她壓嵌入他的胸膛裏。

“桑桑,我始終都想不明白。”她的耳畔傳來了一道悶悶的,仿佛蘊含了無盡痛苦的呢喃:“兩年前先遇到你、你也更親近的人,明明是我。兩年後,你之所以會和兄長說上話,也是因為把他錯認成了我,這說明了從一開始,你內心深處期待遇到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他……但為什麽,最後你卻選了他,為什麽偏偏是他?”

這幾乎是把桑洱極力回避的話題挑明了。桑洱被箍得有點兒透不過氣,心裏也有點慌亂。但感覺到江折容情緒的異常,她還是盡量軟下聲來,想穩住他,尾音卻染了一絲顫意:“折容,你先放開我,你的身體……”

“對,我的身體。”江折容的力氣反而加重了,扯了扯嘴角,平緩地陳述:“桑桑,如果我沒有修為盡廢,那一天你在大街上遇到的人,你喜歡的人,你想與他生孩子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了吧。”

江折夜對他有救命之恩,是與他相依為命、手足情深的兄長。

所以,盡管他的一身修為,還有鮮衣怒馬少年時立下的那句“斬妖除魔、除惡懲奸”的抱負,都瞬間化為了泡影;盡管他從此只能接受自己從一個可以踏風禦劍的少年修士,變成了一個平庸的凡人,他也從來不後悔在江家事變時,為兄長擋下那致命的一擊。

但是,每天看著喜歡的小妖怪和兄長越走越近,他卻根本無法泰然處之,安慰自己一句“算了”。

因為,他和兄長是那麽地相似。他總是忍不住去想,只差一點,她選擇的人就會是自己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邊是喜歡的小妖怪,一邊是兄長,他不敢去爭,也不知道自己拖著這副身軀,還能如何去爭。但在背地裏,卻又痛苦不甘,輾轉反側,為自己的嫉妒心感到羞愧。

一直壓抑著的情愫,在過年期間的那個溫暖的午後,隨著那個情難自禁的吻而徹底爆發了。

在吻下去前,他的心間還存有一絲理智,試圖去打消他的僥幸心理。

但當他真的吻下去時,終於感受到了自己想象了無數次的滋味——她的嘴唇比看起來還軟,就停不下來了。她被弄醒後,從不滿反抗,到溫順承受……一點一點細微的變化,就好像野火,將他的自制力都燒成了灰燼。他渾身戰栗,血流澎湃,心底生出了得償所願的滿足與幸福,同時,又混雜著刺激、內疚和罪惡感,還有一絲無可避免的怨氣。

為什麽兄長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有她,親吻她。而他卻要偷偷摸摸地做這些從前的自己所不齒的卑鄙下流的事。

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事後不久,他就察覺到了她的疏遠和冷淡。初時還以為自己多心了,後來發現並不是。那滋味就像被人兜頭淋了一盆冷水。

他向她踏出了一步,最終摔得粉身碎骨。

眼下的情況,顯然已經脫離了劇情原有的軌道。可桑洱還是聽出了江折容最在意的地方,連忙柔著聲音,說:“折容,我和你哥哥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互相喜歡的關系。你看,他雖然答應了和我生孩子,但從來沒有實際行動,可能也只是說說而已……”

江折容沉默了一下,低低地吐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我比你更了解他。”

桑洱被迫仰著頭,下巴抵著他的胸口。不想刺激他,又不想一直被抱著,她決定先哄他到一邊去,就擡起手,揪著江折容的衣服,示弱般拉了拉:“折容,你先松開我好不好,我不舒服,我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卻沒想到,一說完,桑洱的肩膀就傳來了一股熱意。

同時,江折容身體一沉,軟倒在了她的懷中。

桑洱一瞪眼,慌忙抱住他,一轉頭,就看見自己的肩上滲開了一灘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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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原文設定,可以把江折容理解為伶舟的一半心魂的人形具象化。在本身就被攝魂法器所傷的前提下,一旦他有了激烈的情緒動蕩,就會給身體帶來很大的負擔。

可在此之前,桑洱沒想過,江折容身體惡化的節點,居然很可能是她帶來的。

原文裏,小妖怪和江折容並沒有在裁縫鋪不打不相識,更沒有在沙丘城同吃同住的那一段。所以,江折容對她也沒有產生感情,更不會因為她和兄長的關系,就出現劇烈的感情波動。

而現在,江折容不僅認識她,還喜歡她。

一個怎麽都繞不過的死循環,就這樣出現了。

聽了桑洱的驚呼聲,江折夜聞訊而來,望見弟弟嘔血昏迷,神色一變,立即把他打橫抱起,帶到了房間。桑洱焦急地追在了後面,跟到床邊,看到江折夜捊起了他弟弟的衣袖,往他的身體裏輸送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