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5頁)

但現在,桑洱本身不認識秦躍,又和他分開住了那麽久,彼此的關系,其實已經和陌生人差不多了,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麽昨天包了餃子、喝了桂花酒……拿出來說,好像怪怪的。

還是吃飯吧。

桑洱默默地夾菜,扒飯。

一頓飯安靜地開始,安靜地結束,索然無味。

唉,還不如和裴渡、謝持風一起吃飯有意思呢。

席間不免會喝點小酒,桑洱顧忌著這裏不是自己家,沒敢喝太多,怕醉了會出糗。

估算著時間,忠叔也差不多要來接她了。桑洱擦了擦嘴,起身告辭,很官方地說了一段:“兄長,嫂子,新年快樂。時間不早了,我的仆人應該快來了,我去外面散散酒氣,順便等他。”

杜惜筠露出了一絲輕松又慶幸的神色。秦躍卻站了起來,沉聲說:“外面在下雪,今晚你可以在這裏休息。”

桑洱搖頭:“不用了。”

從正廳到府門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須得經過幾重門。今夜無月,天上飄著鹽粒一樣的小雪,也不算大,桑洱直接往前走。沒走多遠,身後傳來腳步聲,頭頂上支起了一把傘。

桑洱驚訝地擡頭,看見了秦躍。

“我送你出去。”秦躍看著前方,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謝謝兄長。”

一路沉默,一把傘下兩個人。院子裏黑漆漆的,只有暗淡的星光,天地靜默。

雪地有點兒滑,桑洱走得很小心。秦躍道:“站不穩了就扶著我。”

“哦。”桑洱神遊著,在想明天要吃點什麽。片刻後,她聽見了秦躍開口,聲音有點沙啞:“你打算在外面住到什麽時候?”

桑洱沒說話。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在原文裏,秦桑梔是到死了都沒有搬回來的。

總不能耿直地答“住到死為止”吧?

再說了,秦躍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不,他暫時還沒有孩子,已經很圓滿了。作為一個已經搬出府的人,硬要回來的話,不是在討嫌嘛。

前面就是府門了,這是最後的一段路。桑洱伸出手,接了接天空的雪,道:“誒,原來雪已經停了。這麽晚了,你也喝了酒,回去休息吧。送到這裏就好了。”

說完,不等秦躍表態,桑洱就鉆出了傘下,往門口走去。不多時,後方忽然傳來了傘落地的“撲”聲,緊接著,一副炙熱的身子貼了上來,從後面緊緊地摟住了她。

頭頂傳來了秦躍晦暗的聲音:“你究竟……要和我冷戰到什麽時候?”

桑洱的回答是用手肘頂了一下秦躍的胃,這一下她沒有留情。秦躍吃痛,悶哼一聲,不肯松手,但力氣已經小了一些,被桑洱掙脫掉了。

擺脫了他,桑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來到府門的檐下,回頭看去,秦躍沒有追上來了。雪地裏,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桑洱推開了沉重的府門,站在外面等著。隔了一會兒,她再回頭,風雪漸大,庭院裏,秦躍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桑洱心說她也不想摻和到原主和秦躍的愛恨情仇裏去。就當他剛才是撒酒瘋了吧。反正,那些話,秦躍清醒的時候肯定是不會說的,他這麽驕傲一個人。

等了一會兒,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一人掀開了簾子。出乎意料地,此人竟然不是忠叔,而是裴渡。

桑洱吃驚道:“怎麽是你?”

“都這麽晚了,別折騰忠叔了。”裴渡彎腰,將她拉上了馬車。忽然,鼻子一動,像小狗一樣,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沒多少。”桑洱推了他的頭一下,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

裴渡道:“我記得你出門的時候穿了一件狐裘,衣服呢?忘在裏面了?”

桑洱這才想起來,因為晚飯喝了酒,她身體暖和,穿著狐裘有點熱,就讓下人收起來了。現在衣服忘拿了。

待在馬車裏,雖然不會直吹北風,但酒意一散,還是會發冷。

裴渡嘖了一聲,下了馬車:“真麻煩,行吧,我去給你拿。”

嘴上在嫌棄,下馬車時,掀開簾子的動作卻很輕,像是不想風灌進來,冷到裏面的人。

桑洱大驚,哪能讓他進去,阻止道:“等等,不用了!”

可她現在動作有點遲鈍,往前一撲,沒拉住裴渡,裴渡已經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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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裴渡以前來過一次。

那是去年夏天的時候,他為了刺殺董邵離,潛入了這裏。

在他離開的時候,這座府邸被血腥氣浸泡了個透,連白墻也濺滿了血點。

如今,那些可怖不祥的血跡倒是洗幹凈了。

按常理,一個人在某個地方犯了事,重遊故地時,總會有些不安。裴渡卻沒有半分心虛,大搖大擺的,如同進的是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