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6頁)

謝持風沒說話,拿起了筆,小臉變得沉靜。落筆行雲流水,字跡秀頎,鐵畫銀鉤。幾乎看不出他這幾年對練字有過荒廢和生疏。

桑洱站在一旁端詳,暗暗點頭。

少年時期的謝持風,就寫得一手好字。桑洱一直好奇他的書法是什麽時候學的。看來是小時候就養成的功夫了。

也對。嚴格來說,謝家其實不算修仙世家,更像書香門第。謝持風一看就是從小被家人嚴於教養的小孩,字也如其人。有了小時候的經歷打底,怪不得他會是幾個男主裏畫風最正常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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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溫暖避風的書房裏,點著明燈。謝持風正站在桑洱的位置上寫字。桑洱站在他身後,時不時就會點頭,輕聲說著什麽。謝持風頓了頓之後,也會答話。

松松則趴在了桌子底下打瞌睡,尾巴輕輕掃過謝持風的靴子。

空氣中,流淌著平靜溫馨的融洽氣氛。

裴渡一眯眼。

這麽一幅美好靜好的畫面,不知為何,讓他覺得分外礙眼,還催生出了一股帶著戾氣的破壞欲。

這姓謝的小乞丐,之前還算識相,一直都在房間裏待著,活動範圍也僅限在那一片。書房更是從未踏足過。今天,他心血來潮,一大早出了個門,不在府邸裏,這小鬼就見縫插針,跑到秦桑梔面前來了,這是想做什麽?

裴渡沒規矩慣了,連門也沒敲,就大剌剌地走了進來。

謝持風看見了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蹙眉。

桑洱一擡頭,發現裴渡的發絲濕潤,有亮晶晶的雨水滾落:“你怎麽……”

“忘記帶傘,走到半路下雨了。不礙事。”裴渡聳了聳肩,卻忽然像是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

“還說不礙事,著涼了怎麽辦?”桑洱的注意力果然被引了過來,取過屏風上的衣服,踮起腳尖,披在裴渡身上。讓他坐下來,拿了一塊幹燥的布,吸走他頭發上的水珠,有點心疼地嗔道:“不冷嗎?”

謝持風沒有盯著看,默默低頭,繼續寫字。卻有些無法繼續專注。

三年前,秦桑梔退婚時,他年紀還小,沒有細想過原因。現在想來,秦桑梔突然反悔,不願意嫁他兄長,很可能是因為她有了另一個喜歡的人。

她喜歡得枉顧婚約、不惜為之拒婚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叫裴渡的少年?

被桑洱責備,裴渡非但不惱,心情還詭異地好了幾分。

把謝持風當成了空氣,裴渡享受著桑洱給自己擦頭發的待遇,隨手拉了拉她衣服上的玉佩穗子,道:“姐姐,話說起來,我今天早上出去的時候,看到大街上有人在用竹子搭棚架,還怪好看的。之後是有什麽節日嗎?”

桑洱:“……”

桑洱被問住了。

都怪這本書是架空修仙題材,奇奇怪怪的傳統、天馬行空的節日多如毫毛。更坑爹的是,作者還經常搞一次性設定,用完就棄。回想的時候,難度堪比大海撈針。

好在,桑洱絞盡腦汁,終於找回了設定,淡定回答:“也不算是節日吧。在一兩百年前,瀘曲是一片邪祟叢生的亂墳鬼市,全靠一個叫無量的修士鎮壓了它們,這地方才開始有活人進駐。後來,無量失蹤了,有人說他死了,更多人則說他是因為功德無量而飛升了。傳說中他是在霜降之後飛升的,所以,每一年的這個時候,瀘曲都會舉行民間慶典,熱鬧一番,還有篝火雜耍之類的表演看。”

這種俗套的傳說和節日,每個地方都一抓一大把。裴渡無聊地“哦”了一聲,不過,聽到所謂的雜耍表演,他還是挺感興趣的,就提議那時候一起出去。

桑洱想了想:“還有半個月才到那天,到時候再說吧。”

這時,忠叔來到書房外,叫了聲“主子”,似乎有事匯報。

桑洱離開前,想起了什麽,示意裴渡看桌上的一大盅參雞湯:“對了,那裏有新鮮出爐的參雞湯,你喝一點,暖暖身子吧。”

裴渡笑道:“好呀。”

等桑洱離開,書房中便只剩下了一大一小。

兩人都沒說話的意思。裴渡踱步至桌子旁,看見燉盅旁放了一個小碗,碗中盛著沒吃完的食物,幾顆紅棗,和一只酥爛的雞腿。他以為這是桑洱用過的碗,沒有在意,將碗推到一旁,坐了下來,不客氣地直接將整個湯盅捧到了自己眼前。

謝持風默然片刻,垂下眼,走了過來,打算拿走自己的碗,把余下的食物吃完。

但在這時,忽然有一只手肘,從旁邊伸來,惡劣地撞了一下這個碗。

謝持風被震得退後一步,碗沒拿穩,往下落去,被對方的手及時接住了。

碗中的紅棗和雞腿,卻都灑到了地上。

蜷臥在一旁的松松聞到香味,“嗷嗚”一聲,沖了過來,叼著雞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