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5頁)

他本以為,那枚平安符,是只送給他一個人的禮物。

原來是想多了。

她不僅一買就是一大堆,還樂呵呵地到處送給剛認識的人。

桑洱:“?”

為什麽她莫名覺得尉遲蘭廷的心情有點不好?

難道是因為看到那麽多平安符,所以很不爽?

也對,他這麽討厭這些東西。

好在,不一會兒的功夫,孩子們就把所有平安符都瓜分一空了,歡天喜地地打鬧著跑了。

尉遲蘭廷很快收回目光,平靜地說了自己要去一趟郵驛,讓她睡覺要鎖好門。

估計是要去和方彥聯絡吧。他們兩人有聯絡的暗號。

桑洱也沒多想,看見他走了,跺了跺發僵的腳,抱著懷裏空匣子,溜回了房間。

小睡到下午,醒來時,尉遲蘭廷早已回來了。

白天那幾個孩子又來了。因為桑洱送的禮物,他們仿佛將她當成了新玩伴,熱情地問她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桃鄉的蘆花蕩旁邊玩雪。

桑洱來了興趣。

正好,這幾天,尉遲蘭廷總是在家裏修煉。在桑洱的軟磨硬泡下,尉遲蘭廷終於還是答應和她一起出門。

午時,風已經停了。淺淺的蘆花湖旁,漆黑土壤上積了一層白白的雪。不算很厚,用手撚起來,是細碎的沙沙質感。

孩子們聚在一起,打雪仗是必不可少的活動。也不知道第一個偷襲他人的頑皮鬼是誰,漫天撒雪的嬉鬧就此拉開了序幕。

薄薄的雪下,是臟兮兮的黑泥。尉遲蘭廷蹙眉,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嫌棄,最開始,都只站在遠處,看眾人胡鬧,並未加入。

站在一邊這麽沒意思?

桑洱悄悄貓下腰,抓起了一團雪,一邊揉,一邊鉆進搖晃的蘆花叢裏,繞到尉遲蘭廷的背後。忽然飛跳而起,將雪團往他身上砸去。哪知道尉遲蘭廷聽見了風聲,恰好在這時回頭,那團夾雜著泥的雪,竟不偏不倚,砸中了他的漂亮幹凈的下巴。

尉遲蘭廷:“……”

桑洱:“……”

臥槽。

桑洱見勢不好,一縮腦袋,心虛地轉身就跑。

哪知道,尉遲蘭廷飛快地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衣領,把她當成小雞一樣,直接拎了起來:“扔我?”

“我不是故意的!”桑洱抱頭蹬腿,手舞足蹈地掙紮。遠處幾個孩子見狀,都大叫著沖過來,支援他們的夥伴桑洱,松散的雪團不住朝著尉遲蘭廷打去。

問題是,桑洱如今與尉遲蘭廷站得很近,這些雪團有一大半都砸到了她的身上。尉遲蘭廷一松手,桑洱就抱頭鼠竄,惱道:“喂,你們是在打我還是救我啊!”

快樂的笑聲此起彼伏,響徹空蕩蕩的蘆花蕩旁。

最終,這場雪仗演變成了孩子和兩個大人的對決。

桑洱很卑鄙地用了尉遲蘭廷的後背當擋箭牌,一有雪球飛來,她就縮頭埋在他辛心口,等攻勢減緩了,就摩拳擦掌地回擊:“看我!吃我一招!”

尉遲蘭廷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被那麽多人圍起來,看雙方鬧得盡興,忽然也彎腰,手指插進了雪地裏,抓起了一把雪球,朝著一個小胖子扔去。

無奈,由於對戰雙方人數懸殊,桑洱和尉遲蘭廷最開始還能雄赳赳氣昂昂地回擊,不到十分鐘,就潰不成軍了。

混亂間,不知是誰踩到了積雪,兩人雙雙倒在了地上。

幾個孩子喘著白色的呼氣,還滿臉興奮,想乘勝追擊,桑洱玩得盡興也累得夠嗆,見狀,立刻投降:“我們認輸啦,認輸啦。”

尉遲蘭廷躺在雪地上,忽然間,發出了“嗤”的一下笑聲。

胸膛震動,他彎起了眼,無聲地笑了一陣。

汙泥被雪覆蓋著,人躺在上面,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弄臟衣服。睜眼上看,是無邊無際的曠野、淺淡純凈的藍天。

活了二十年有余,他還是第一次放縱自己做這麽暢快的事。

當年出生在囚籠裏,相伴的只有啞奴和母親妹妹。之後去到姑蘇,也只不過是從偏僻深山裏的籠子,換到了一個更深廣、更華麗的囚籠裏。將自己幽禁在“妹妹”的皮囊下,過著別人的人生。

縮骨功解開,是身體的桎梏消失了。

而如今,仿佛是蒙在心上的重重鎖鏈,也松了幾寸,撥雲開霧,在精神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桑洱趴在地上,支起手肘,發現這家夥居然在笑,有點兒懵。

尉遲蘭廷是被雪打傻了嗎?

被一群小屁孩的雪球打得丟盔棄甲,這麽有損他男主形象的事情,他居然還笑得那麽開心?

剛才從他懷裏滾下去時,桑洱不小心吃到了一口冷冰冰的雪,回過神來,趕緊呸了兩聲。

喉嚨忽然發癢,桑洱咳了數聲,忽然,嘴角熱熱的。她怔了一下,伸手摸去,看見了指腹星星點點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