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5頁)

尉遲蘭廷眸光微沉,心中有數,一個傻子是不可能知道這麽復雜的解決辦法的。用太虛眸的預知能力來解釋,就很合理了。

而且,這麽做了以後,確實有效果。證明了她所言非虛。

他自己還不知前路如何,馮桑卻已看見了未來的他的選擇。所以,她只是照著那個未來去做了,遂了他的心意而已。

“……除此以外,可還看到了什麽?”尉遲蘭廷捏住了桑洱的下巴,不讓她躲閃視線,他的氣息很近,淺淺拂著,盯著她的眼,問:“我會好,那你呢?”

桑洱臉頰的肉都被他的手指擠成一團了,用力搖頭,表示不知道。

沒錯,桑洱看過原文,知道自己大約一年後會死。只是,太虛眸的設定是只能看見短期的未來,不可能看到那麽長遠的結局。所以天王老子來問她,她也只能說不知道。

尉遲蘭廷沒說話。

這傻子,連打雷也害怕,卻稀裏糊塗的,敢吞下不認識的東西。

把旁人看得那麽重,半點也沒考慮過自己。

或許是因為受鎖魂釘桎梏、困擾了太多年,十年怕草繩。就算她說暫時沒有不舒服,尉遲蘭廷也不相信這東西的鑰匙對人一點影響也沒有。

這點兒懷疑與不安,伴生了一絲絲無可名狀的煩躁——但在這時,沒人察覺到。

不能就此打住。之後,還是得尋找這方面的記載來看。

當尉遲蘭廷這麽想時,他的心底,卻忽然有一個細微的聲音飄起:即使你知道了,又如何?

是啊。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透過太虛眸窺見的未來,已經告訴了他,未來的他會如何選擇。

這就是寫定了的最終答案。

仿佛是為了鎮壓下那絲不該有的躁郁,尉遲蘭廷閉了閉眼。

手刃尉遲磊一家,乃他的夙願,是他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事。

十幾年來,認賊作父、忍辱負重,都是為了朝目標靠攏。為此,他甚至可以出賣自己。

與這個夙願相比,一個才相識了數月的小傻子,自然是不算什麽的。

他不可能為此猶豫。

想事情時,尉遲蘭廷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捏得桑洱軟乎乎的臉頰都發紅了。桑洱有點不樂意,小聲嘟囔,反抗道:“我困了,我要睡覺。”

尉遲蘭廷回過神來,看了她被揉捏過的臉一眼,松開了手:“去吧。”

.

在這間小宅子裏,桑洱分到了一個房間。

桃鄉的條件比鳳陵和姑蘇都差得多。房間裏沒有地暖,窗戶縫隙明明已合緊,卻還是有摸不著的風灌進來。天氣越來越冷,有時候不能天天沐浴,只能擦身。

在他們來之前,桃鄉已經下過一場小雪。如今,天未全黑,就必須早早地燃起炭爐了。

但在這種季節,睡覺也是最香的。桑洱天天吃飽睡好的,倒也沒有很大落差感。

轉眼,數日時間就過去了。

桑洱大睡幾天,逐漸從疲倦低迷的狀態裏走了出來。

同時,鄰裏的人們也按捺不住好奇,開始來串門了。

桃鄉是小地方,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左鄰右裏都很熟悉。這座宅子住進了一對陌生小夫妻的事兒早就傳開了。女主人露面很少,那芝蘭玉樹的男主人倒是常出門,每露一次臉,消息的傳播速度也就更快。

在最初,大夥兒還訕訕的,覺得尉遲蘭廷不好接近。再加上,他們初來乍到,頭幾天一直忙於往家裏添置東西,也不便招呼客人。

觀察了幾日,今天終於有人來串門了,給他們送了一點農貨,還好奇地探究起了兩人的身份。

尉遲蘭廷站在門前,四兩撥千斤,微微笑著與來客寒暄。明明都有回答,可聽起來又好像什麽信息都沒給。反而還從對方口中套出了不少桃鄉的事兒,郵驛、地形、道路、購買各種東西的渠道,統統有之。

桑洱今天精神,在院子裏掃雪,活動筋骨,忽然,她看見敞開的院子柴門外面,擠了幾顆小腦袋。

那是穿著紅襖子的小孩兒,面頰紅撲撲的兩團,藏在柴門的縫隙後面,好奇地偷著她。

桑洱想了想,放下掃帚,回房間抱著一個小木匣出來,笑眯眯地對幾人招了招手。

孩子們愣了一下,興奮地跑了過來。

桑洱打開盒子,裏面赫然是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平安符。

在天蠶都的時候,桑洱其實買了差不多二十個平安符,特意挑了最好看的一個送給尉遲蘭廷。無奈他不喜歡。剩余的這些幹脆都送給小孩好了。

幾個小孩眼睛發亮,稀罕地摸著、挑揀著。

桑洱笑呵呵地任由他們挑選。忽然,她感覺到後方有一片陰影投落了下來,擡頭。

尉遲蘭廷站在她身後,盯著她膝上木匣子裏這些任君挑選的平安符,沉著臉,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