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3頁)

桑洱繞了一圈,選了最末一桌坐下。

今晚,謝持風無疑是最奪人眼球的那個。他面容秀麗,身姿如玉,一襲雪白新衣,束三指寬的佛頭青色腰帶。

許多仰慕他的門生都簇擁了上來,和他說話。謝持風的視線卻偶爾會飄向遠處的桑洱。

去年,桑洱提早三天就送他禮物了。

但出於各種復雜的原因,謝持風從沒用過這條腰帶,只將它塞在了積灰的書架一角。

今年,從生辰幾天開始,謝持風每次出入洞府,都會不由自主地停一停,巡邏時,也盡量不拖延時間。

雖然嘴上不說,但他篤定桑洱會來。

結果,三天過去了,什麽也沒等到。

桑洱沒有來,也沒有了禮物。

謝持風收回了目光,看著自己的腰帶,冷淡的眸光裏,湧出了幾不可察的惘然。

比起桑洱,他更搞不懂的,是他自己的想法。

——在來生日宴之前,他對著鏡子穿衣裳,佩戴腰帶時,心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桑洱會不會就是因為從來沒見過他束那條腰帶,被潑了冷水,所以,才沒有任何表示的?

不知出於何種心思,等反應過來時,謝持風已經束上了桑洱送的腰帶。

他一眼不錯地盯著鏡子,在心裏猜測桑洱看到之後會有什麽反應。

應該會很高興,眼睛也亮起來吧?

結果謝持風料錯了。

桑洱本身就不太分得清這些花紋,再加上,時隔一整年,她又先入為主地認定男主絕對不可能用炮灰送的腰帶。所以,哪怕謝持風在她面前走過好幾次了,桑洱也沒認出那是她去年挑選的腰帶,故而,不見觸動之色,只顧著歡快地吃。

到了宴席最後,謝持風周身的氣息越發冷硬。

尤其是,他終於發現桑洱的名字藏在了一份合送的禮物名單裏。

從精挑細選的專屬禮物,變成了與別人湊份的。

並非因為二者有價值之差,謝持風從不介意這些。

讓他感到躁郁的,是兩份心意的差別。

桑洱對他……似乎不再用心了。

.

另一邊廂。

蒲正初釀的酒,果然名不虛傳。生前的桑洱本來就喜歡喝酒,酒量也不差。後來生病了,在病床上必須滴酒不沾。如今換了副身體,又碰到了好酒,桑洱難免有點兒小市民心態,抱著“喝了這次沒下次”的心態,開宴後,就一杯接一杯地灌進肚子裏。

等意識到有點兒過量,而且這酒的後勁比想象中更大時,桑洱已經有點暈了,暗暗叫苦,決定離席去外面散散酒味。

出了赤霞峰的側殿,桑洱扶著圍墻,歪在一處昏暗的樓梯上吹風。身體有點不穩,晃了晃,後領忽然被一只手拎住了。

“你吃得倒挺開心嘛。”鄲弘深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站在她背後,冷嘲熱諷:“我在外面看你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還以為你真的海量呢,誰知道這麽不中用。”

桑洱晃了晃,回頭,臉頰紅撲撲的,皺眉盯著他。

“看什麽看,要不是師父怕你醉死在這裏,滾下樓梯摔折腿,小爺才懶得……”鄲弘深開嘲。冷不丁地,聲音戛然而止。

桑洱似乎醉糊塗了,往前走了半步,額頭抵住了他的心口。

鄲弘深凝固了半晌,冷笑:“怎麽,我和你關系很好嗎?你抱著我幹什麽。”

“……”

鄲弘深看了看她的頭頂,又看向天空。反復來回多次,終於,悻悻然吐出了一個字:“操。”

“走吧走吧,要不是師父非要我來接你,我才不會背你這種又臭又重的醉鬼。”鄲弘深扯過她,背起來,頓了頓,微微咬了下牙關,自言自語:“桑洱,你真是賤得慌。不過,我也賤得慌,誰都別笑誰。”

下了幾級階梯,桑洱含含糊糊的聲音在他背後傳來:“我好難受。”

鄲弘深的火騰地燒起來了,怒道:“你跟我說個屁啊!別喜歡他不就不難受了?天底下兩條腿的男人這麽多,你非在一棵樹上吊死……”

桑洱捂住嘴,強忍嘔吐感,打斷了他:“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胃難受,好想吐啊。”

鄲弘深:“……”

鄲弘深:“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