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跳舞的中將

瓷玫瑰裏的怪物新娘暴走了。

這個消息被高盧和白頭鷹兩方聯手封鎖的嚴嚴實實, 好在瓷玫瑰周邊的居民早就疏散完畢,僅剩的活口不是高盧當地派遣出去封閉瓷玫瑰的警衛,就是白頭鷹那邊偷偷摸摸過來幹壞事的外派隊伍——不過他們現在都已經成了形狀猙獰的人體藝術品。

別墅的布置還是幹幹凈凈, 一塵不染, 潔凈漂亮得仿佛主人馬上就要回家,但是所有被派來善後的清潔工不是奪門而逃吐的臉色發青就是當場翻白眼撅過去。

比起血肉橫飛的那種視覺系恐怖,面前的場景或許更加挑戰人的心理底線。

s001似乎不太喜歡血腥粗暴的殺人手法,死在外頭的人都是擰斷喉嚨, 死在別墅裏的八個人則得到了更好的待遇——雖然他們大概並不太想要這樣的特殊待遇。

兩個年輕的衛兵一左一右站立在門口,身上的制服整整齊齊,青白僵硬的臉上被提拉著露出弧度相同的微笑, 他們懷裏都抱著一大把花束, 好像等候主人歸來的執事。

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燈上懸掛著一“個”人,之所以用這樣微妙的量詞,是因為按照數量來說,他被稱為六“份”可能更加合適,四肢、軀幹、頭顱被拆解下來後細細地清理幹凈,用繩子分別掛在吊燈的枝幹上,還特意擺出了高低錯落的造型,就像是風鈴底下那些長短不一的銅管子, 在眾人面前奏響了無聲的歡迎光臨。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看見這一幕已經受不了了, 他們大多是在戰場上直面血肉橫飛場景的, 不怕什麽腸子肚子流一地, 但是對這種充滿人類扭曲惡意和變態欲望的畫面往往接受不能,帶著使命來的清潔隊隊長鐵青著臉, 四下掃視:“小夥子們, 懷特中將呢?誰看到他了?趕緊找到他!別人都無所謂——”

他不抱什麽希望地再次重申了一遍懷特中將的重要性, 粗糙的大手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該死,既然知道是運送這麽危險的怪物,為什麽要派遣中將過來?找幾個小人物不就好了嗎?現在好了吧,這人直接嘎嘣一下沒了,他倒要看看國內要怎麽解釋一個中將的無故身亡。

更重要的是……他皺著眉頭,面色陰沉地想,白頭鷹的中將死在了高盧,他作為這件事的知情者之一,又是雇傭兵,會不會被那群不要臉的家夥滅口?

他這麽想著,樓上一扇門咣鐺一響,隊伍裏最年輕的機槍手綠著一張臉幾乎是從門裏飛出來的,撲到欄杆上長大了嘴——

樓下的隊長臉色大變:“給我憋住——”

他的命令顯然晚了一步,帶著酸腐氣味的嘔吐物從天而降,在地上砸開了一灘黃白的湖泊。

“惡……”

隊員們紛紛散開,捏著鼻子露出了惡心的表情,不過剛才看見“吊燈藝術品”的那種毛骨悚然感也被這個小插曲弄得消失了大半。

“懷、懷特……嘔……對不起……嘔……”

機槍手一邊吐一邊道歉,又試圖解釋自己忍不住的原因,一張還算清秀的臉扭曲成了抹布,只能哆哆嗦嗦地用手指自己身後的房門,向隊長示意。

隊長心下一沉,知道自己的猜測成了真,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槍塞回槍套,招了兩個手下,向二樓走去。

機槍手沖出來得急切,房門半開半闔,像個香肩半露的美人在誘惑人們前去一探究竟,小隊員的嘔吐聲還在哇啦哇啦響,隊長用鞋尖輕輕一捅房門,質量上乘的木門就無聲無息地滑開了。

一間裝修豪華的臥室,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

厚實的高档窗簾柔順地挽起,系出一條嫻熟漂亮的腰肢,傍晚的夕陽照射進來,半明半暗間,營造出了一個浪漫曖昧的氛圍,連帶著臥室裏的花瓶、垂落的床帳、綿密的地毯、舞蹈雕塑都帶著一圈慵懶的光暈。

雕塑……

隊長的視線很快掃過去了,但是又馬上以更快的速度轉了回來,在那尊形態流暢的舞蹈雕塑上凝固了半晌後,整個胃開始脫離自我意識地翻江倒海起來。

他本來以為樓下那個吊燈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變態玩意了,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更了不得的東西,相比較之下,樓下的吊燈只能說是別墅天花板,這個得是百貨大廈的頂樓天花板。

落地窗旁立著一個小小的圓形木桌子,應該是用來放置小花瓶或是什麽觀賞性藝術品的,所以它上面擺著一個直徑與圓桌差不多大小的人形雕塑時,他一眼竟然沒意識到哪裏不對,那尊“雕像”儼然是個男人的上半身,他披著古希臘樣式的長袍,一只手高舉過頭,一只手下沉抱腹,是非常典型的芭蕾舞姿勢,失血過多而顯得幹瘦發青的臉直勾勾地盯著門口,泛著白翳的眼睛像是兩口沒有盡頭的井,斑白的頭發上還頂著一只手工編織的花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