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頁)

他道:“謝陸老師馱我一程,累得滿頭大汗。”

原本並不是什麽“謝禮”,是千辛萬苦從卡布裏部落裏討的,他多幹了一份活,背著喬星辰,換來一只雞蛋。

上島好幾天,大多時候都只能吃個半飽,黑崽覺得陸南川瘦了、憔悴了,尤其一大早起,胡子拉碴的,一點兒也沒從前的高僧樣了。

平日裏不大能看上眼的雞蛋,現在成了奢侈品,他在自己兜裏藏了一下午,現在可算逮著機會獻寶,如同狗崽接著飛盤,顛兒顛兒跑回來等誇。

水煮蛋已經涼了,在石頭上磕碎了殼,露出裏面彈軟的蛋青。

陸南川沒讓著顧玉琢,在他的注視下,把雞蛋給吃了——所幸是一小口一小口,否則連水都沒,非得噎著。

獨處的時間總是短暫,還沒等多走兩步,叫吃飯的人就來了。

“你們怎麽跑這兒來了。”駱岑踏著軟沙而來,揚聲道,“酈教授喊了半天見沒人應,還以為你們倆讓野獸叼走了。”

陸南川沒應聲,顧玉琢未免冷場,沖他搖搖手說:“這就來。”

三人往回走,駱岑忽然聊起他們小時候在海島上趕海的趣事,說從前你的陸老師可沒現在這麽無聊,活潑得很,整個沙灘上就看他上躥下跳了,挖著一個蟶子就跟挖出來新大陸一樣,非得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攝影師拉了特寫,月光、沙灘、海浪,三人並肩,黑崽冷不丁覺得自己像多余的那一個。

只是陸南川不按常理出牌,他沒接後話,反道:“這我還真沒印象了,恨不得八百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挺清楚——駱大師,我真羨慕你的記憶力。不像我,細枝末節總也記不清,不然也不會因為記不住小琢的鞋碼而把拖鞋都買錯了。”

顧玉琢讓他一句話嚇得奓毛,用了這輩子所有的定力才沒把眼睛瞪成銅鈴。可惜腦子就不行了,腦漿跟沸騰了一樣,不住地想:不會吧不是吧,陸老師要帶著我在全國觀眾面前出櫃了?

哎呦,說什麽拖鞋呢,叫人怪害羞的。

也不是誒,他啥時候記錯鞋碼了?

沒啊,就是我的碼啊。

他狐疑並偷摸地迅速瞥一眼,沒在陸南川臉上捕捉到什麽,倒是瞧見駱岑難看的臉色。

駱岑才昂起的談興被刷地澆滅,他不發一言地走在前面,率先走進了燈光的籠罩裏。

在犀牛島上生活幾乎不存在所謂的“節奏”,隨著月落日升,睜眼能想到的是“吃什麽”,等溫飽滿足了,才能去想“任務”,他們一行七人,每天都活得充實。

而這地方也正如酈芳所說,天氣一時一個樣,兩小時落雨兩小時晴,時而稠雲密布時而千裏無雲,簡直是磨練人心的好去處。

一周後,導演通知他們,第一期已經剪出來了,待播出之後看看反響如何,也差不多能知道他們攢的七十來個編織包有沒銷路。

這些包來的不容易,真正是血汗掙來的。

鑒於幾個人打魚狩獵水平僅處於幼兒園階段,只能放棄和卡布裏部落以物換物,大方針換成了積極出賣自己勞動力。

駱岑甚至拿出了自己上百萬的琴,要去卡布裏賣藝。但對卡布裏人民來說,花錢聽曲不如雇人幹活來的實惠,導致享譽業界的大師也沒了用武之地。

一周多熬下來,所有人都灰頭土臉,野人等級邁上一個新台階。

這天,頭頂黑雲翻滾時,駱岑和江照卻去了犀牛島西側的羅夫崖上摘野菜,眼見黑雲壓得愈發地低,導演從茅草屋外推門進來,提醒他們可以去找下外出的隊友。

——他們這綜藝和其他綜藝一樣,也有劇本,只是荒島上不可控因素太多,有很多“劇情”都是臨時拍腦門拍出來的。

在場的兩個圈內人——顧玉琢和陸南川,不用過腦子就明白了導演的意思。

這種能剪出危機感的情況,簡直可遇不可求,一次錯過恐怕再難碰上。

導演點名讓他們二人去,到底是吃這碗飯的,就算不危急,他們倆也能演出點危急來。

畢竟得要收視率。

出門,沒等踏上去羅夫崖的羊腸小道,雨就下來了,又大又急,噼裏啪啦地往葉片上澆。

顧玉琢和陸南川一人一條雨披聊勝於無,邊抹著臉上水邊一腳深一腳淺往上爬。

哪料剛從密林裏冒頭,前方一道刺眼的霹靂就劃破了海天交接處,同時,後面跟拍導演的對講機滋啦啦響起來——

“大劉快叫人上來!出事兒了!”

“臥槽!”

話音不甚清晰,但也足夠顧陸二人聽明白了。

倆人對視一眼,沒再一步步走,拔腿向前跑去,沖進了密密的雨幕中。

作者有話說:

隔壁《海海》求預收咯,狗血論斤稱,不狗來打我(作者敲著飯盆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