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雪人(第3/4頁)
她挽著周妙宛的胳膊,絮絮叨叨:“今年我想在你這兒過年,可別趕我!一回家我爹娘就要催我嫁人。”
姜向晴比周妙宛大了六歲,之前一直仗著曾是先帝妃嬪的身份,不再嫁,樂得清閑。
可眼下皇帝都換了倆,這層身份似乎也無人在意了,她同年一起回京的許多姐妹都再嫁了人。
姜父的醫館也越開越大,攀親的人一摞一摞地來,把門檻都要踏破。
她原本回京是為了找書商刻印她這幾年來的心血,結果被家裏催得頭大,遂跑之。
周妙宛便道:“好呀,正巧最近我也閑下來了。”
譚世白和譚世文兩兄弟也來了,只不過譚世文來敘敘舊便走了,譚世白倒是大手一攤,跟回自己家似的直接窩在了爐火前。
他說:“妙宛,你知道了的,自這小子成親後啊,成天媳婦長媳婦短,我都懶得搭理他。”
周妙宛笑說:“表哥,你是不是在等我留你在這兒過年?”
譚世白坦然:“對啊,我如今是個孤家寡人,都無處可去了。人家小夫妻新婚燕爾的,我就不湊熱鬧了。”
周妙宛其實一直也覺得有些奇怪,她說:“表哥不像是會被名聲所束縛的人,不可能因為所謂克妻的傳言就終身不娶吧?”
譚世白狀似無意道:“哪會呢?以前是心野當借口擋家裏,現在心倒是定了些,只不過也一把年紀了,娶妻作甚,無端耽誤人家。”
周妙宛亦是感慨頗多,嘆了口氣,拿來鐵釬子把爐火捅得更旺了些。
周弦月才不管大人之間的感慨,她竄上跳下的,高興極了。
她舉著木頭旗子從外面跑來,左一個“姜姨姨”右一個“表舅舅”地叫著,甜膩膩的嗓子把人喊得心窩都發麻。
她像個小炮仗,把不大不小的一方院子點得熱熱鬧鬧的。
由弦月玩鬧了許久後,周妙宛去捉她。
“阿月——到時辰了,該習字去了。”
姜向晴眼睛一亮:“來,月月,姨姨來看看你的字寫得怎麽樣了。”
弦月的臉還沒來得及耷拉下來,周妙宛便道:“哪能你一來我就抓你替我教她呢,我給她請了先生了。”
姜向晴奇道:“居然真的能找到嗎?”
她有此感嘆並不奇怪。
雖說納罕部已經和附近的城鎮通了商,族中現在也零星有些外來人士,但是還沒有聽說哪的讀書人來此定居。
周妙宛簡單地說過了長流的情況,她戳戳弦月的臉蛋,說:“就是不用心,還寫得一筆狗爬字。”
弦月不服氣:“娘,我那天都聽到了,你分明是要納小郎君了,不是給我找先生。”
周妙宛無奈道:“你沐姨姨說嘴罷了,你娘我看起來像要給你找後爹的樣子嗎?”
她正色道:“人家本就家中落難,又是讀書人,自有傲氣在的,這種話可不許當著先生的面說,可知道?”
弦月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踢著腳慢吞吞地挪到了書房。
長流早坐在了桌前等她,他垂眼,靜靜磨著墨。
外面的熱鬧,襯得這小小一方書房更為孤獨。
仿佛人世間的喧囂都再與他沒有關系。
周妙宛仍是不太放心,繞過去悄悄看了一眼,見弦月確實乖乖坐下習字了,才放下心來。
姜向晴扒著她問:“什麽郎君不郎君的?我不在的這會兒,你都開始尋找第二春啦?”
第二春?
周妙宛一口茶水噴了出去。
姜向晴的語氣中透著些急切,她追問道:“我可是年年都巴巴地追著給你看病、改方子,有什麽事兒可不許瞞我。”
她雖比周妙宛虛長幾歲,但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沒有成婚、生子,所以有時說起話來更稚氣些。
周妙宛沒打算瞞她,這些年來,姜向晴實打實幫了她很多,從一開始初到月亮城,兩人偶遇,再到現在,她們雖沒有時常見面,但也很是親呢。
她一五一十地說來,姜向晴聽了頗有些意動,她問:“你說,我能讓沐二娘幫我尋個年輕貌美的小郎君嗎?”
周妙宛磕著她帶來的瓜子兒,道:“你不是因為不想婚嫁才從家裏跑出來嗎?”
姜向晴便道:“不一樣,若是嫁人,那我肯定不會如現在這般自由了。他們男人最討厭了,哪怕嘴上說得再好聽,婚後也會變個人,嫌我拋頭露面丟人的。”
“可是我也想要個知冷知熱的人,”她眼睛中泛著期待的光:“陪我去山間采藥,回來再為我洗手作羹湯,那得多好呀!”
周妙宛不鹹不淡地駁回了她的美夢:“那別想了,這裏要貌美的小郎君沒有,要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猛漢那才多。”
姜向晴失落地把話拉了回來,她說:“那你呢,就一直留那個男人在你這裏住下嗎?”
周妙宛說:“左右空房間多。不過若只我和弦月在的話,也不會留他住的,到底不知根知底,怕生事端。不過你們既在,我也沒什麽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