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到車上, 沈陸揚還是沒想明白,什麽事兒能讓親哥歹毒到往親弟弟頭上安“強|奸犯”的名頭。

他摸了摸頭發,得出結論:“沈振哲瘋了, 我是不是小時候往他腦袋上尿尿了, 至於麽。”

謝危邯手掌搭在方向盤上, 聞言微微側目:“記不起來了?”

沈陸揚毫無防備地說:“沒有那部分記憶,到底什麽時候有的過節……”

說到這他頓了頓,沒有自覺地反而問起謝危邯來了:“謝老師你知道不?”

謝危邯回憶了幾秒, 並沒有追究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為什麽要問他, 只說出自己知道的:“有一些了解。”

沈陸揚轉頭,做出一個願聞其詳的手勢。

他可太好奇了。

謝危邯:“沈振哲高中時, 曾經因為一條母親送給沈陸揚的項鏈, 把沈陸揚推進了泳池, 溺水後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沈陸揚注意到了謝危邯微妙的用詞,不是“你”,是“沈陸揚”——

對方發現了他不是原來的沈陸揚,大概早就發現了。

掉馬的驚慌失措沒有,可能是之前露餡太多次了, 沈陸揚反而松了口氣。

有種“我可算跟你坦白了”的輕松感。

謝危邯這種不說不問足夠尊重的處理方式也給沈陸揚留了很大空間。

可以解釋, 也可以不解釋, 怎麽開心怎麽來。

沈陸揚飛速拋開掉馬的事, 若有所思地和謝危邯討論起原主和沈振哲的關系:“所以沈振哲是嫉妒沈——”他頓了一下,改口:“嫉妒我媽對我的愛……不對啊。”

謝危邯贊賞地看著他分析:“哪裏不對?”

沈陸揚指了指腦袋,幹脆直說:“記憶裏, ‘我’真的挺叛逆的, 反而是沈振哲, 樣樣做到最好,他沒有理由管一個比他差太多的弟弟。”

“但一個母親有理由,更關心沒有成長好的蘋果,”謝危邯笑著,一語點破,“那是她的疏忽。”

沈陸揚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

同樣是被父母疏忽,沒有幸福童年的孩子,樣樣做到最好想博取父母關注的哥哥,反而敗給了處處不如自己的弟弟,媽媽的目光永遠落在不懂事的弟弟身上——

如果弟弟不學無術傷透爸媽的心,他們的愛就只會是我一個人的了。

根據“推下水池”這個事情猜測,沈振哲從小到大明裏暗裏一定沒少給原主下絆子,原主知道是他幹的還沒有證據,爸媽還都誤會他,脾氣上來六親不認……

沈陸揚“嘶”了聲,沒爹沒媽二十幾年的他,還真不是很懂這些兄弟爭寵的事情。

他隨口說:“回去告訴我媽一聲,這事兒我處理不好。”

真往沈振哲心上捅刀子,還得出動世上只有媽媽好。

沈陸揚不是原主,對沈振哲既沒有原主的不待見,也沒有普通弟弟的兄友弟恭。

他能做到的就是相安無事,沈振哲動手了,他抽出點兒時間扒拉回去就完事兒了。

非常簡單。

謝危邯從始至終都在耐心地聽他分析,聽他說出計劃,也只安靜地點點頭。

不做評價。

車平穩地在路上前進,沈陸揚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不到。

看樣子謝危邯打算先送他回家。

和往常獨處的時候一樣,沈陸揚沒話找話地說了點兒學校的事,又表達了他對年終獎和優秀教師的執著。

謝危邯嗓音溫潤地回應,不時輕笑一聲,一切都很正常。

但沈陸揚那根叫直覺的神經罕見的起了作用,他覺得謝危邯現在不太對。

具體哪裏不對,他說不上來。

只覺得特別像,他見義勇為和段辰互毆後,帶他去醫務室時的狀態。

看不出來一丁點不對勁,但是,那根給謝危邯備著的神經告訴沈陸揚,對方要碰那根隔著安全閾值的“紅線”了。

沈陸揚心頭警鈴大作,一秒都等不了,直接問道:“謝老師,你是不是想去……”

他用了一個不太準確但又有點準確的詞:“處罰沈振哲?”

謝危邯的臉被變幻不定街景渲染,側面看去,輪廓立體的宛如大理石雕塑,一切表情都是精心計算後的成果,優雅完美得不似真人。

他眉眼柔和,像是有些無奈:“為什麽這麽問?”

沈陸揚側過頭,看著他:“直覺。”

謝危邯手指輕輕敲動方向盤,唇角勾出若有似無的弧度,嗓音溫和:“我覺得我很無辜,揚揚。”

沈陸揚被他喊的耳朵一熱,但態度少見的堅定,他嚴肅起來:“謝老師,我覺得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我不希望你受傷。”

“揚揚,我沒有受傷,這也不是你的責任。”謝危邯在紅燈前平穩停下,轟鳴的金屬機械架構,在他手裏乖順的像是能聽懂人言,一如他精確地控制著自己。

他偏頭望著沈陸揚,眉眼在暗色街燈的背面,有種靡麗的蠱惑感,笑意淺淺地浮現在嘴角,依舊溫柔:“你的責任是保護好自己,那樣我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