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夜沒睡,沈陸揚夢回大學選修課腦抽選了德語的日子。

期末前一天,一支筆一本書一個晚上一個奇跡——

但結果並不理想,他掛了。

他高中物理還不錯,但是掰著手指頭算,往大了說那是上輩子的事,往小了說也不小,都四年了。

他看了眼原主字跡瀟灑的教案,裏面的教學目標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大字——“總復習”。

好家夥,他直接好家夥。

連復習到哪了都不知道。

早上洗了把臉,他從一溜騷氣異常的包裏挑了個最素的黑色雙肩包,套了身簡單的黑色運動裝,白色板鞋……裝好復習了一晚上的成果,迷迷瞪瞪地出了小區,按記憶找到家早餐鋪墊了墊肚子。

一宿沒睡,不敢開車,他是坐公交去的學校。

到校門口的時候堪堪五點半。

沒想到他來的這麽早,辦公室的門居然是開著的。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面沒點燈,眼睛遛了一圈,在最右側辦公桌旁的沙發上,看見了躺在上面的謝危邯。

沙發太小,長腿一條勉強地曲著,另一條幹脆搭在地上,身上搭了件黑色外套,眼睛閉著,胸口緩緩起伏,看樣子是在補覺。

沈陸揚堅強地扭開頭,他也困,但他還有一堆知識點沒理解,總不能上去就“這節課自習”。

輕手輕腳地坐到自己那兒,沈陸揚拿出筆記本和手寫資料,一邊百度一邊寫。

昨天晚自習答疑的時候,聽班主任宗老師說,上周周測的卷子今天應該講了。

他回憶了一下,他的還沒講,所以現在的任務就是把這張卷子吃透,避免提問答不上來的尷尬情況。

看了二十分鐘腦子就開始脹,他往太陽穴塗了點兒從藥店買的清涼油。

等了十來秒,腦袋微微一動,太陽穴飄起的小風兒裹挾著清涼油“嗖”地鉆進眼睛,他瞪著卷子瘋狂飆淚。

擦幹淚水,在紙上記了幾個知識點後,沈陸揚無聲地譴責系統。

昨晚想讓系統幫個忙,但系統告訴他“這類事幫不了,比如你想知道今天六合彩的號碼,我是沒有權限告訴你的”。

沈陸揚就想不明白了,教他幾道物理題怎麽能和六合彩掛上鉤。

難道系統認為,知道這幾道題的答案對他來說比中六合彩還難?

這河裏嗎?

“沈老師,這麽早?”

沈陸揚回頭。

謝危邯剛剛坐起來,可能睡得不太舒服,一手輕輕按著脖子,微微勾著唇看他。

室內只有筆記本發著微弱的光,斜斜地灑在他右半邊臉,另一半晦暗不明地隱在暗處,許是剛睡醒,蒼白的臉多了幾分紅潤,和著眼底微微晃著一點光亮。

像潛伏在暗處,危險惑人的妖。

沒得到回應,謝危邯又喊了他一聲 ,聲音低沉:“沈老師?”

沈陸揚掐了自己一把才從美色裏緩過神,晃了晃通宵後遲鈍的腦袋,打招呼:“謝老師早上好。”

謝危邯起身,並沒有靠近,而是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在備課?”

沈陸揚剛被美色壓下去的痛苦頓時奔湧而出,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嗯。”

拿水杯的動作輕輕一頓,謝危邯心領神會地笑笑:“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沈陸揚轉過身看他,眼睛一亮:“遇到很多困難,如果能得到一些幫助,我願意當牛做馬!”

謝危邯唇角噙著的笑意加深,慢條斯理地往杯子裏丟了片檸檬,幹凈修長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杯面,才看向他:“如果不是昨天那道‘物理題——’”最後三個字被意味深長地加重,“我應該可以幫沈老師看看。”

昨天?什麽物理——

哦,是那張被他隨手扔進臥室垃圾桶的大胸禦姐高跟鞋。

沈陸揚尷尬地為世界奉獻了另一座芭比夢幻城堡,破罐子破摔:“昨天是意外,讓我們忘了它!”他站起來,讓話題回歸偉光正:“謝老師,你幫我看看這幾道題吧,我要被折磨瘋了。”

謝危邯輕笑了一聲,搭在桌面的手指敲擊,發出規律的兩聲“嗒嗒”。

沈陸揚立刻抱著筆電沖了過去。

七點左右的時候宗蔚晴走進辦公室,一眼看見兩個年輕老師挨在一起看書,欣慰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現在的年輕人,上進!

謝老師一番教導之後,沈陸揚對謝危邯已經不是欣賞了,他現在在崇拜這個男人。

學識淵博,體貼有禮,而且還不多話。

既不問他一個物理老師怎麽突然失了智一樣連公式都記串了,也不問他為什麽突然性情大變不穿大老虎了。

他耳邊只有那副性感的嗓音低聲講解,畫的亂七八糟的紙面上,被一只拿著金色鋼筆的手寫下工整清晰的瘦金體……

【揚揚,你不覺得辦公室戀情很危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