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現在已經社死了(第2/3頁)

因為從小生活在黑龍江,他罵人的時候不自覺就切換口音,帶上了一股子東北味兒。

程子遙的笑聲像只鴨子:“啊?不會是你媽給你拆的吧?”

這份關心實在是欠缺誠意,蔣隨翻了一眼:“要是我媽拆的信不信我能把你腿打折?”

蔣隨把來龍去脈說了,程子遙幸災樂禍:“成人禮肯定就要有成人禮的樣子嘛,誰讓你自己不去取的,而且快遞是你讓他拆的,這難道還能怪我嗎?”

蔣隨:“我不管!我現在已經社死了,回頭你去幫我拿。”

程子遙:“我靠,你的臉是臉,我的臉就是屁股嗎?”

而此時的段灼,已經無暇顧及蔣隨社死不社死的問題了。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煩。

驛站門口,一位四十來歲的婦女牽著一條阿拉斯加堵著,無論誰勸也不願意離開。憤怒和焦灼致使她面紅耳赤,用恨不得整條街都聽見的大嗓門喊道:“今天你們一定要給我個說法!一萬多塊錢的東西,說丟就丟!你們員工怎麽做事情的?”

來驛站取件的客人,周圍店鋪的老板們在門口圍成圈,一道道探究的目光恨不得將驛站的玻璃門鑿穿。

還不等段灼開口道歉,婦女又急得要跳起來,幹癟的嘴唇一張一合,唾沫橫飛:“我這東西是給公司買的,還有急用!你們讓我怎麽搞?真是要了命了,我就說讓快遞給我送過來,他非要放你們這,我以後再也不存你們這了。”

段灼被她的大嗓門震得後退一步,望著電腦顯示器上的監控錄像,眉頭緊鎖。

監控錄像顯示,下午三點,也就是他和蔣隨通電話的時間,店裏進來一位女客人。她身著一套素色連衣裙,頭戴一頂寬大的漁夫帽,個子不矮,大約有一米七左右。

她在貨架邊尋找包裹,時不時打量一下正在通電話的段灼,隨後磨磨蹭蹭地取下一個方形包裹。

從她警惕的眼神和動作中其實能感覺出來,她是帶有主觀意識地去拿別人東西。

但當時段灼沒去關注她手中拿著的快遞——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年輕貌美,打扮時髦的女人進門只為偷東西。

事發當時,包裹的主人王女士正牽著狗在街上溜達,忽然收到一條取件成功的推送,立刻電聯驛站,說自己沒收到快遞。

可是等林叔調出監控查明原委,那小偷早就跑沒影了。

附近零食店收銀的阿姨說:“這人我見過的,她就是個慣偷!以前就來我們店偷過東西,一直沒被抓住。她就是看你們店裏的員工在忙,故意的。”

“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周圍人附和:“每次都得手,肯定更貪心了。”

這次被盜走的是一台價值一萬八的外星人筆記本電腦,王女士提供了購物截圖。

段灼看到那串數字,心都涼了,無措地抓了抓頭發,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連聲道歉。

林叔上前安撫了一句:“大姐,你先別著急。”

“怎麽不著急!”王女士又跳腳吼起來,“一萬多的東西丟了,你讓我怎麽不著急!公司明天就要用,你讓我怎麽跟老總交代?敢情丟的不是你家東西,你無所謂是吧!我要投訴你們!”

林叔本就不剩幾根頭發的大腦門在此刻顯得更禿了。

“你這個情況確實是我們驛站的問題,剛才我已經報警了,如果找不到小偷,該賠償的一分不少,一定會賠,這點你放心。”

驛站裏開著空調,溫度很低,但段灼的後背始終浮著層冷汗,手心也有些潮濕。

入職第一天,林叔就說過,弄丟包裹就得照價賠償,他應允了,卻沒能做到,這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可道理歸道理,心理上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的。他只不過打了通電話而已,就要賠付一萬八?他的全部身家加起來也只夠支付一個零頭而已,他要上哪兒去湊這麽多錢?

再有一個月不到就要開學了,他的手無意識地抓緊,握住褲兜裏的手機,他不能把錢掏出去。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和王女士咄咄逼人的質問從四面八方襲來,像無邊巨網一樣將他囚住,再勒緊,他耳內忽然一陣嗡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垂下腦袋,嘆了口氣。

從小,他的運氣就很差,在他懵懵懂懂剛開始分別好與壞的那個時間段,有人說,他的父親是壞人,警察正到處找人,他本來是不願意相信的,直到有一晚,段志宏翻墻回家,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警察就當著他的面,將他父親拷走,再也沒有放回來。

之後母親就生病了,不吃飯,也不肯睡覺,會因為一點芝麻大的事情苛責於他,甚至打罵他,只是為了發泄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他以為等他長大一點就好了,可以讓她活得不那麽痛苦,但她根本不願意等他,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