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半跪在病床前的沈秋澤看著吳楚慢慢擡起手,在下一秒握住了他手。

沈秋澤愣在原地,眼裏大滴大滴猛然就淚掉了下來,他顫著唇,抖著手握住了吳楚的手。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恍惚的夢一樣。

他近乎像是在即將窒息溺死的人,得到了救贖。

恍惚中的沈秋澤看著吳楚平靜望著他,滿是傷痕的手握著他的手搭在了淩亂復雜的呼吸機上。

下一秒,像是猛然意識到吳楚要幹什麽的沈秋澤臉色驟然白起來,他近乎目眥盡裂,渾身瘋狂發著抖,踉蹌著想要掙脫開吳楚的手,卻被那只手帶著死死猛然扯下淩亂儀器的呼吸管。

那只手親手帶著他拔掉了吳楚的呼吸管。

病房中驟然響起儀器尖銳警報,脫落的呼吸管淩亂地垂在儀器上,沈秋澤像是駭人的鬼,像是呼吸不上來一樣目眥盡裂盯著散落的呼吸管。

其實只要冷靜細想一下就能發現不對勁的。

可在那樣駭人迸裂的沖擊下,理智驟然分崩離析,潰爛得不成人樣,像是魔怔了一般。

下一秒,沈秋澤半跪著癱軟在地瘋了一樣抖著手道:“人呢……”

“來人啊……”

在越來越尖銳儀器的警報聲中,渾身發著抖半跪著的男人赤紅著眼,癱軟地身體完全起不來,他跪在地上爬向病房門口目眥盡裂道顫聲道:“來人啊……”

沈秋澤渾身發著抖奔潰哭著道:“他媽的來人啊……”

那根維系著吳楚生命的呼吸管纏繞在他手上的觸感似乎還存在著,卻被他眼前親手拔下。

門外是一片寂靜,只有儀器的警報聲越來越尖銳。

跪在地上的沈秋澤像是整個人都被劈裂了一半,喉嚨裏滿是嘶啞崩裂無意義的喘息,他像是駭人的鬼一樣,渾身顫抖著,混亂地不敢去觸碰那垂在地上的呼吸管。

直到下一秒,尖銳的儀器警報聲驟然停了下來。

病床上的吳楚冷眼將綁在臉上用作裝飾的儀器丟在面前顫抖著快要崩潰的沈秋澤身上,他啞聲道:“你怕什麽?”

“要死的人是我,你怕什麽?”

癱軟著半跪在地上的沈秋澤擡起頭,眸子中的焦距似乎都沒有了,只愣愣望著病床上的人,半晌後,像是聽到了某個灼燒他神經的詞,他踉踉蹌蹌發著抖對著病床上的吳楚短短續續哀求道:“不會死……”

“不要說……”

他像是被剛才那一幕徹底地魘住了,差點親手害死自己喜歡的人那種崩潰感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去經歷第二次,只能渾身發著抖哀求著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的吳楚只啞聲道:“我死了不是正好給他鋪路嗎?”

慘白著臉的沈秋澤唇發著顫望著吳楚,只拼命惶恐搖頭崩潰哭道:“不是的……”

他確確實實在之前有過這個想法。

因為沈余在他心中是不可觸碰的逆鱗,他瘋狂抗拒所有能夠撼動沈余存在的人和事,像是一頭被撬動腐肉然後承受著讓人痛得發狂的劇烈痛苦的野獸,他不願走出那一步,便猙獰地想那變數消失。

只有變數不在了,他又能想從前一樣渾渾噩噩地死氣沉沉生活下去。

而不是承受著痛得讓人發狂的劇烈痛苦。

但是他從來都沒想過,那份被他抗拒的變數是他的救贖。

但那份模糊不清的愛意來得太遲太晚,帶著猶疑的枷鎖,帶著尖銳的抗拒,在所有事情即將分崩離析時才被他知曉。

病床上的吳楚只盯著他啞聲道:“我他媽有哪點對不起你?”

“讓你一邊看我像條狗一樣什麽都不要地去挽留你,一邊又對我說離不開我。”

他嗓音越來越啞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你那些猶豫,那些遲疑,我全部都裝作不知道,就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那時在老舊小區說的分手不過是在等著沈秋澤想清楚後重新來找他。

吳楚那時想得很簡單。

只有沈秋澤想回頭,他就會一直在原地。

因為沈秋澤是第一個對他付出那樣存粹感情的人,他肩上幾乎已經抗下了這份感情的所有責任。

後來他知道了,這份感情是如此地令人作嘔。

僅僅是因為他這張臉與沈秋澤記憶中的那人像了三分。

跪在病床前的沈秋澤慘白著臉,只能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崩潰道:“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他想說吳楚跟沈余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因為得不到沈余的愛,才去愛吳楚的。

恰恰相反,他正是因為愛上了吳楚,才知道了他對沈余那樣病態的感情不是愛,而是幼時自我想象的救贖而已。

他遠比吳楚更加缺少愛,更加渴求愛。

如今那一份真摯的愛意卻被他親手折磨消耗掉。

那時的吳楚多愛他啊。哪怕前路茫茫,他也敢為了他直接敢家裏鬧翻,在三十多度的天躺在車底下修車,每天都惶惶擔心他的安全,筋疲力盡地尋找著於他復合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