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電話那頭杜錦聽著表妹被嚇得嗓音都有些發顫,他咬牙厲聲道:“叫芳姨把院子前門給鎖了。”

“我倒要看看,這兔崽子要鬧到什麽地步!”

他太了解杜航了,若是不去淌那趟渾水,杜航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個幾乎在溫室中的人以為自己長大了,以為他能夠護住他想護住的東西。

但實際上,不過是只能像從前一樣徒勞地掙紮罷了。

他不會給杜航一個改變不了結局的機會。

這淌渾水不是那麽好淌的,就像是剛才杜航赤紅著眼在他面前說的那樣:“他會被整死的。”

一個鵲占鳩巢了那麽久的私生子,在正主回來後,怎麽可能還能相安無事?且不說吳翰那個瘋子,就只單單說那正主,怎麽可能心裏沒有半點膈應?

他那蠢弟弟卻硬是要幫,硬要去淌這淌渾水,硬是要撞得頭破血流才善罷甘休。

杜錦不可能會讓杜航去淌那場渾水,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杜航頭破血流。

哪怕現在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會憤怒,會拼命掙紮,但是只要能夠讓杜航躲過這一劫,他杜錦身為兄長,不介意做那個惡人。

---

褚家。

西裝革履的青年身材挺拔,他步伐有些急,皺著眉臉色抿著唇,對著身旁的管家道:“阿萼呢?”

管家望著身為褚萼堂哥的男人,輕聲道:“小少爺剛吃下藥,在後花園歇息。”

整個褚家都知道,只有褚熙能夠跟褚萼說上幾句話。

褚熙微微深呼吸,他神情有些復雜地走到了後花園,看著後花園坐在藤椅上垂眸翻閱著膝蓋上照片的褚萼,他看上去很安靜,穿著厚厚的衣物,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

褚熙想到吳家最近發生的一系列動蕩,他走到褚萼面前輕聲道:“最近怎麽樣了?”

褚萼沒有說話,只依舊垂著眸盯著膝蓋上的照片,冬日的日光從藤曼纏繞的藤椅縫隙中透過來,幾縷光在明滅中被割裂,晦澀陰影投在了他蒼白的臉龐上。

褚萼半蹲下來,只沉默,他知道褚萼一直憎惡他們這些褚家人在十幾年前將他送出國外,並且切斷了與吳楚的關系。

但是不這樣幹,褚家誰都不敢保證褚萼在神經質下為了吳楚還會幹出什麽瘋狂的事情。

褚熙年紀不大,正好只比褚萼年長幾歲,是在褚家少有地能跟褚萼說得上話的人之一,他半蹲在地上,沉默地望著攤在褚萼膝蓋上的照片。

每一張,都是同一個人,每一張看上去都是偷拍的照片,有些照片的邊角甚至已經被摩挲到了起卷。

褚熙默然了一下,眸子中帶著點復雜輕聲道:“吳家那事,你不管管?”

如今圈子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吳楚是吳家認錯了十幾年的私生子,吳家正牌的小少爺正在一步一步接手吳宗盛名下的股份。

一個無依無靠剛被認回來的小少爺,哪裏有什麽權力能夠接受吳父名下的股份,不過是有著吳翰做倚靠罷了。

褚熙知道吳楚對於褚萼來說有多重要,那個心思深重到了恐怖的蒼白男生,幾乎把從小陪在他身邊的吳楚當作了自己的命一樣重要。

從小那些事情,褚熙也有耳聞,那些意外除了剮蹭車禍受到驚嚇的學生,那些在比賽前夕意外骨折的學生,全部都是安靜坐在藤椅上褚萼的手筆,只因為那些人靠近了吳楚。

甚至是在剛開始出國那段時間,發病的褚萼痛苦到渾身發抖,被束縛帶捆著卻依然瘋狂掙紮,但只要在他身旁不斷輕聲哄著說吳楚待會就回來,意識不清的褚萼就會咬牙拼命安靜下來,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不斷抽搐卻依舊強行忍住。

因為所有人都跟他說,待會吳楚就會來。

於是十多歲的褚萼蜷縮在病床上不斷抽搐,意識不清地含著吳楚的名字喃喃著,直到在一次又一次的清醒後,他知道吳楚不會再來了。

那些年在國外最痛苦最折磨的日子,十幾歲的褚萼意識不清是發著抖含著吳楚的名字熬過去的。

在那段時間,褚萼身體瘦得只剩下一個骨架,像一具骷髏的時候,會去反反復復地盯著吳楚的視頻。

褚熙知道,那麽多年,褚萼都是靠著吳楚和活下去的,他知道褚萼對於吳楚的執念有多深,甚至一出生褚家人給他求的那個保命的佛珠,褚萼也給了吳楚。

像是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就想要吳楚好好的活下去。

這樣的褚萼,怎麽可能會任有吳楚被吳家人欺淩逼迫到這個地步?

除非……

半蹲在地上的褚熙心中一個駭人的念頭閃過,他帶著點錯愕地擡頭望著安靜坐在藤椅上的男生道:“你……”

那個毛骨悚然的念頭在他心中越發強烈,褚熙幾乎是在那個念頭閃過去就明白了褚萼想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