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掛水室中很安靜,穿著衛衣和運動褲的男生抱著手靠在吊水長椅上,微微歪著頭閉著眼,他身上的黑色外套丟給了掛著水的殷縉。

他看上去睡得不是很安穩,抱在胸前的手卻一直拽著那件披在男人身上的黑色外套,只要男人動作幅度大一點,他就能夠馬上醒來。

殷縉微微一擡手想換個地方讓身旁的人睡得得舒服一些,卻沒想到吳楚在下秒帶著點迷糊睜開了眼,嗓音還帶著點睡意就朝著他道:“要尿尿?”

那架勢就跟手上栓了一根繩子遛狗一樣,一動一個準。

殷縉:“……”

他無波無瀾道:“不去。”

吳楚一邊打了個哈切一邊強行撐起眼皮道:“害臊什麽?”

“就幫你提褲子,又不是幫你遛鳥。”

殷縉目光平靜地盯著吳楚褲襠,驀然不知怎麽地就讓吳楚褲襠一涼,他下意識松開了拽著黑色外套的手,咽了咽口水嘀咕道:“不尿就不尿嘛。”

看著男人依舊沒有說話,吳楚偏頭望著男人猶豫道:“那什麽,接下來的比賽就不用來了。”

“我這飛來飛去的,時間又排得比較緊,你不用跟著來的。”

區域0F3差不多只比一個月,行程上來說確實是排得比較緊。

說罷,吳楚鄭重地拍了拍殷縉的肩膀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兄弟非常牛逼就對了。”

“懂不懂?”

殷縉:“……”

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字道:“懂。”

吳楚滿意地笑了笑繼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冬歇期回國的再去找你。”

殷縉盯著他淡淡道:“那他呢?”

吳楚一怔,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好一會才道:“等到了冬歇期,我再去找他談一談。”

他靠在椅子上,半闔著眸子,睫毛垂著輕輕道:“徹底地談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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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A市。

偌大的辦公室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幾個沈秋澤的心腹只低著頭,不敢擡頭望向辦公椅上的人。

沈秋澤眸子裏帶著血絲,臉色幾乎難看到了極點,他面前散落著一疊又一疊的文件,過了半晌,他才啞著嗓音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全部都出去。”

幾個心腹輕手輕腳地低著頭走出了辦公室的門。

半晌後,沈秋澤用力地攥著手頭上的文件,發狠一般砸在桌子上,像是一頭被逼得沒有喘息余地的困獸,陰鷙地盯著地上散落的文件。

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喃喃道:“褚萼……”

“好得很……好得很……”

寧願跟他拼得兩敗俱傷,也要強行阻攔沈家的產業轉移到國內,一邊切斷他資金鏈逼迫他回國,一邊勾搭上了國外沈氏本家中的那些廢物,妄想把他拉下水。

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麽。

最重要的是姓褚的已經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

想到那天手下心腹小心翼翼遞給他看的資料,靠在椅子上的沈秋澤神情就越發恐怖,只要想到那些資料觸及到的後果,男人便硬生生掐斷了手頭上的鋼筆,目光變得分外陰鷙駭人。

他不知道褚萼是怎麽知道沈余的存在,也不知道褚萼到底是怎麽查到了沈余跟吳楚的關系,更不知道褚萼打算拿著這些東西去幹什麽。

他只知道,那天在陳舊的鐵門前,半蹲在他面前給他塗上藥的吳楚,盯著他說:“我只原諒你這麽一次。”

“你給我記好了。”

只有一次。

也只能有一次了。

所有用謊言堆積起來的事實變得搖搖欲墜,看上去像是即將坍塌,讓人分外極度焦灼甚至是惶恐。

沈秋澤手掌上昂貴鋼筆的殘骸硬生生紮進皮肉中,滲出血來,他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滲著紅血色的眸子看起來恐怖得厲害,他喃喃道:“不會有第二次的……”

“也不可能會有第二次了……”

在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之前,他絕對不可能會把吳楚拱手讓人。

哪怕現在褚萼拿著那些東西肆無忌憚地威脅著他,逼得他像是籠中困獸一般喘不過氣來,逼得他不得已節節後退。

但是沒關系,只要再等等。

誰弄死誰還不一定。

靠在座椅上的男人神色晦澀,眸子中的陰鷙恐怖駭人,他盯著手掌上斑駁的血跡,沙啞著對著空氣的浮沉低聲喃喃道:“再等等我。”

再等等他。

再等等他吧。

很快的,再給他一點點時間。

等到他把一切都處理好了,等到他徹底擺脫了那一切。

之後,他會以一個真正的沈秋澤,出現在吳楚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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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A市圈子中流傳的某個消息議論度幾乎是達到了本月消息討論度一個沸騰點。

那是一則關於吳家的登報申明。

最早知道登報申明消息的那批人是杜家大哥,那天晚上,他推了所有的應酬趕回杜家,對著杜家的保姆嗓音冷著臉道:“杜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