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吳楚是半夜兩點半被一陣陣壓抑的咳嗽聲吵醒的。

他蓋著酒店新被子蜷縮著睡在沙發上,昏沉的意識朦朧,恍惚中還以為是以前那段時間跟沈秋澤在在酒店中,他像現在這樣睡在沙發上。

吳楚一邊起身,一邊意識朦朧沙啞道:“沈秋澤……”

昏暗中,那陣壓抑的咳嗽驀然沉默了下來,像是硬生生被人強行壓抑進了肺腑中,只有輕微悶鈍的咳聲。

昏暗中吳楚的動作驀然頓住,他站在地毯上,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如今躺在大床的人不是沈秋澤,是連軸轉趕過來的殷縉。

吳楚一邊摁開了燈,一邊踩著拖鞋走向了大床,在亮開的燈光中,他看到靠在床頭上的男人穿著睡衣,黑發看起來有些濕,看上去像是剛洗完澡。

殷縉垂著眉眼,臉色蒼白,臉龐有些潮紅,單手掩著唇,望著他的神情看起來卻有點冷。

殷縉擡眼望著走過來的男生,單手掀開被子淡淡道:“別過來。”

“站著。”

吳楚站在原地,有些愣,他看著前不久還不遠萬裏趕著來看他比賽的人,如今卻冷著神情,語氣淡淡叫著他別過來。

神情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冷,看樣子不像是怕傳染病氣給他。

吳楚指尖動了動,手指蜷縮起來摩挲了一下褲腳,不知道怎麽就帶著點茫然,就真的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殷縉壓抑地咳了咳,腦子因為生病有些昏沉,但吳楚那句睡意朦朧沙啞叫出的名字,足以讓昏沉的意識像是被灼燒一般,一股邪火就冒了上來。

那玩意憑什麽值得吳楚念念不忘?

用一個假身份帶著一個又一個謊言去接近去欺騙,憑什麽就值得他念念不忘?

那個叫沈秋澤的人,到底在吳楚心中特殊到什麽地步,才能讓眼睛中揉不進沙子的吳楚一次又一次原諒?

殷縉腦海中每一個神經幾乎都像是都被灼燒著,心中極力繃著的那根弦驟然被死死拉緊顫動起來,卻在擡眼看著站在原地抿著唇沉默的吳楚後,忽然不知怎麽就猛然松了下來。

殷縉喉嚨動了動,他看著吳楚帶著點茫然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為什麽過來查看床上人的情況,卻被冷著臉叫著別過來,但卻依然是聽話地默默站在原地。

抿著唇,銳利的五官上是很少見的聽話。

靠在床頭上的殷縉深吸了一口氣,他摁了摁眉心,擡眼盯著吳楚,嗓音很啞道:“他沒有打電話來跟你說嗎?”

沒有說那天有個男人接了他的電話,然後光明正大地叫他不要再打過來嗎?

那天他語句中若有若無地挑釁以及直白明了宣誓主權的姿態,足以讓電話那頭叫著沈秋澤的人明白些什麽了。

殷縉甚至是一直在平靜等待著吳楚跟他提起這件事,他知道那個叫沈秋澤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是過去了那麽久,吳楚從來都沒有跟他提過。

想到這,殷縉神情漠然,他以為是吳楚放棄了,是要重新開始了。

但是最可笑的是,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在酒店淩晨中從吳楚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還不如讓吳楚拿著手機來質問他來得令人痛快。

吳楚聽到殷縉神情冷淡問的話,他微微一怔,然後遲疑茫然道:“他?跟我說了什麽?”

“誰要跟我說什麽?”

殷縉淡淡道:“沈秋澤。”

吳楚愣了愣,不明白為什麽會在大半夜扯到了沈秋澤身上,他想了想好一會,才發現就算是想破了腦子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靠在床頭上的人也許是因為生病心情不好,吳楚甚至憑借著敏銳的野獸本能,察覺了幾絲危險氣息,他小心翼翼猶豫道:“那什麽……說、說了……”

殷縉唇邊勾起沒有什麽溫度的笑,單手掩著唇,擡頭盯著吳楚淡淡道:“說了什麽?”

吳楚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就感覺背脊有點發涼,他躊躇了一會,試探著朝著男人小聲道:“說、說平平安安?”

殷縉:“……”

吳楚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他哪知道沈秋澤要說什麽,自從那天在公園中兩人打過一個電話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

兩個人在這段時間中也只有一條他按照往常飛去別的國家比賽然後發給沈秋澤的消息,然後沈秋澤也按照往常慣例,發了一條平平安安給他。

除此之外,兩人就再也沒有另外的消息,而前段時間吳楚也因為忙於比賽和某種心態,沒有再去聯系沈秋澤。

在兩人之中,仿佛一旦吳楚松開了那根緊拽著的繩子,兩人就跟斷聯了一般。

殷縉盯著他,啞著嗓子問道:“他就打電話過來跟你說平平安安?”

吳楚猶豫了一下小聲道:“他沒打電話給我,是發信息。”

殷縉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才啞著嗓音盯著吳楚道:“你比賽完他也沒有打電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