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頁)

殷縉望著吳楚臉色發白,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道:“你淋了多久的雨?”

“在他家樓下淋的?”

吳楚抿著發白的唇,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遲鈍地點了點頭。

殷縉將書丟在沙發上,盯著吳楚搭在陳舊鞋櫃上的手背,男生手背上面有道疤被雨水浸得發白,還帶著點紫色碘伏的痕跡。

應該時修車時不小心弄出來。

殷縉臉色有點難看,他盯著站在門口玄關處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的男生道:“過來。”

穿著黑色短袖的吳楚帶著點遲鈍走了過去。

殷縉看到吳楚手上提的紙袋子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擡頭盯著吳楚冷冷道:“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你去給他買G家的袖扣?”

“改天他說要G家的限量高定,你是不是不吃不喝好幾年也要給他攢出來?”

吳楚沉默地坐在了木制的椅子上,他渾身濕漉漉沙啞道:“是我自己想買的。”

殷縉望著面前吳楚狼狽不堪的模樣,嗤笑道:“然後就去他家樓下淋了四小時的雨?”

男生沒說話,沉默著。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猛然在殷縉心頭湧了上來,他冷笑起來,怪不得吳楚沒有在那天晚上知道地址後就立馬去桐南山找人。

還要等了好幾天才去。

原來是還在攢著錢,等著今天修車廠發高溫補貼後馬上去買了奢侈品,淋著雨也要迫不及待地給喜歡的人送去。

殷縉從前也是個混不吝的,周圍那些花天酒地愛玩的公子哥不再少數,他因為厭惡那些腌臜的男女關系,從來就不碰那些玩意。

但是他不是沒見過周圍那些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為了小情人一擲千金。

但是一擲千金也他媽不是這個擲法。

前段時間S市天天高溫預警,這小男生在這種高溫下趴在車底下給人修車,一回來總是帶著刮刮碰碰的小傷痕。

結果這高溫補貼和工資一眨眼就變成了哄那人的奢侈品。

這他媽談戀愛有這樣談的?

殷縉對著面前沉默的吳楚冷冷道:“你是談戀愛還是做慈善?”

“被人吊著還不懂?”

坐在木制椅子上的吳楚擡起頭,他將手提袋丟在了茶幾上,臉色冷了下來咬牙道:“你不懂。”

“他不是……”

殷縉神情冷漠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自己數數,這句話來來去去多少遍了?”

“除了這句話,你還能說什麽?”

吳楚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咬牙沒說話,好半天臉色蒼白固執道:“他沒有在吊著我。”

殷縉嗤笑道:“沒有吊著你?”

男生的眼神變得有些兇,像是被激怒侵犯到領地的狼崽子,抓緊了手提袋,對著殷縉咬牙道:“你懂個屁。”

殷縉幾乎都要被氣笑了,他望著面前吳楚固執帶著警惕的模樣,仿佛又回到了剛開始相遇那個渾身濕漉漉,擡眼警惕望他,渾身都是刺的吳楚。

就因為他說了那人幾句話。

氣氛驟然間凝固了下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神色冰冷對著面前的吳楚壓著火道:“我是不懂。”

寂靜的客廳中只有掛鐘轉動的輕微動靜,殷縉看著他面前的吳楚坐在椅子上,背脊微微彎著,握著手提袋的指尖用力道泛白。

渾身濕漉漉的少年自己在長久的寂靜中眼眶慢慢地就紅了,發白的唇死死抿起,嗓音艱澀似乎能夠聽到哽咽道:“是我自己硬生生把他給逼走的……”

吳楚不敢想象,他以前說過多少話讓沈秋澤難受過,以前的嘴硬又讓沈秋澤受過多少委屈,才讓沈秋澤說出是他逼他走的這些話。

他更不敢想象,沈秋澤又有多少次像他一樣紅著眼眶彎著背哽咽。

吳楚紅著眼眶,喉頭劇烈地哽了一下。他彎下背,帶著鐵銹味的冰冷手指埋在臉龐上,感受著溫熱從眼眶前指縫流了出來。

他初中時被自己的親生哥哥摁著給對面欺淩他的人道歉時,跪在地上也咬著牙沒哭過。

之前跪在大廳被人拿著球棒往死裏抽,額頭上被煙灰缸砸得血肉模糊時也沒哭過。

卻在這種時候,硬生生紅了眼眶,在男人面前拼命地壓抑著喉嚨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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