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第2/2頁)

這種情況三年前已經出現過一次,後來戰爭曠日持久,梁國糧草不繼,而還有夏收、秋收等著,彼時烏桓之亂未平,種種因素之下只能鳴金收兵、調轉回國。

可是這一次與上次不同,梁國選擇了深秋動兵,而且在此之前已經積攢了一年的糧草,又已經平定了烏桓之亂。

這場戰場,梁國完全有能力維持一年時間。

不過兩個月,梁國兩路兵馬已經南下;若是拉長到一年,梁國又能做出什麽事來?

永平三年冬,大周正式進入了危急時刻。

唯一值得慶幸的,乃至西府兵謝氏,已經由謝欽與謝瓊共同執掌。他們選擇了共禦外敵,而不是像謝鈞一樣,只求滿足個人的野心。

而梁國宮中傳來消息,皇後獨孤氏病亡。

也許是因為戰爭,也許是因為皇後之死,梁國皇帝近日愈發陰沉。

他望著殿中兩國交戰的輿圖,眉心深皺。

梁國南下的計劃,遇到了很大的問題。

他有鄧玦這張王牌不錯,但能用這張王牌的前提,是清理出上庸郡或襄陽來,兩個點只要能拿下一個,梁國兵馬便可以借鄧玦的戰船南下,不費吹灰之力。

但這兩個點如果拿不下來,那麽梁國兵馬就算上了戰船,也會被沿途攔截射殺。

在上庸郡守城的乃是周國左將軍齊雲,吐谷渾已經兩次敗在上庸郡、敗在此人手中。如今是第三次,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對手。

拓跋弘毅認為這次吐谷渾能拿下上庸郡的可能性極低。

所以他大部分的希望都放在襄陽這個點。

襄陽守城的將領名喚王長壽,也是周國皇帝的信臣,此前並未有什麽能展示軍事能力的大戰,也許是個可以攻破的角度。只是襄陽的難點在於,這本就是易守難攻之處,當初周國皇帝在襄陽時,又加築了許多防禦工事,從前線傳回來的戰報看,情況也不容樂觀——短時間內恐怕難有突破。

周國那個年輕的女皇帝,為何如此沉得住氣?她養出的二十萬戰馬何在?她又在密謀著什麽?

拓跋弘毅不喜歡對手太穩健,這意味著對方不會犯錯誤,也就意味著這場戰場會越拖越久。

而如果這場戰爭拉長……

拓跋弘毅目光挪向殿門外,卻見宦官又在門外小心探頭,不悅道:“何事?”

宦官入內,小心道:“是賀蘭貴妃宮中來人,說是貴妃今日身體不適,怕是不能前去哭靈……”

拓跋弘毅下顎繃緊,獨孤氏故去不久,他心中愧疚又沉痛,此時見賀蘭氏試探,火氣有了出口,冷聲道:“命人擡了她去。”

那宦官嚇了一跳,覷著皇帝面色,不敢多言,只能下去傳話。

貴妃賀蘭氏這次還真不是裝病,她是真的病了。

皇後病故之前,她曾與眾妃嬪前去探望。

皇後最後單獨留她說話。

那番話叫她心驚肉跳,雖然理智知道皇後恨她,可是細想不無道理,竟成一塊心病。

皇後說皇帝從前待她,正如現下對賀蘭氏一樣恩寵有加。可是獨孤部太強大了,她的父兄都是朝中重臣,手下又有部族精兵,所以皇帝便不再親近她。賀蘭氏之所以能做貴妃,正是因為有她這個獨孤氏出身的皇後在。一旦皇後走了,賀蘭氏便會是下一個她。

賀蘭氏的父兄的確已在朝中顯耀,部族亦有精兵,膝下還有大皇子。如果這條路能走上去,自然是榮耀無比。可是皇帝正值盛年,後宮還有妃嬪無數,十幾年之後,甚至只是幾年之後,便不知有多少變數。

賀蘭氏雖然入宮晚,但也聽說過皇帝當初與皇後情深義重的故事,眼看著皇後如今下場,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皇後一死,賀蘭氏便也病倒了。

只是她從前屢次裝病,這次雖是真的,拓跋弘毅卻也不會相信了。

賀蘭氏給宮人強行架起來,往皇後棺木前哭靈,病中虛弱,心中惶恐——皇後臨死前所說的話,果真開始應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