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欲向誰分訴(四)(第4/6頁)

只覺著這瓔珞是皇後所賜,而瓔珞上有櫟苕棘,敏昭儀又是因著櫟苕棘而滑胎,便下意識認為是皇後所為,可都忽略了用量這回事。

而皇後殿下才剛來,便能抓住這其中的要害。

果真和旁人不同。

敏昭儀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一下心中便有些慌亂。

可她很快便調整過來。

“侍禦醫。”她有些虛弱地看向那侍禦醫,開口道,“才剛你說起用量一事,我才想起,當初我帶著這瓔珞時,便總是不舒服,原以為是自己的原因,眼下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瓔珞上的櫟苕棘的作用。”

那侍禦醫便回道:“櫟苕棘不適宜孕婦接觸,娘娘不舒服是正常的。”

而此時,秀鳶也忽然喊了句,似是想起什麽。

“娘娘,奴婢記起來了!”她叫道,“當初這瓔珞您叫奴婢好好收著,奴婢不敢亂放,還因為怕磕著哪兒,在收起來之前細細看了許久,才發現上面嵌著翡翠的縫隙中有許多綠色的粉末,奴婢當時也沒在意,便收起來了。還是昨日侍禦醫說要檢查用過的所有東西時,奴婢為著不影響侍禦醫的判斷,才將那些粉末弄走了許多,剩下的一些便是實在弄不走的。奴婢當時也不知,那些便是櫟苕棘研磨成粉後的東西。”

她這話聽著似乎有道理,可卻更像是在描補著被孟霜晚一句便點出的破綻。

敏昭儀顯然也意識到這點,因而她便撐著身子呵斥了一句。

“秀鳶,你不要渾說!陛下跟前,你若胡言,便是欺君之罪!”

秀鳶也不含糊,忙俯身道:“奴婢不敢說謊,陛下若是不信,奴婢原自請入宮正局!”

這一句自請入宮正局,便將她話中的可信度提高了幾分。

畢竟宮正局那樣的地方,誰也不會願意去。

秀鳶說得出這話,便證明她心中還是有底氣的。

孟霜晚看著她堅定的神情,半晌後說了句。

“你去不去宮正局,眼下倒也不定。”她說著轉而看向陛下,“陛下,不管怎麽說,臣妾都是後宮之主,這後宮的事臣妾總還有權利管,您若是信臣妾,便將此事交給臣妾,再派禦前的人和臣妾一道查,臣妾定然會查出個真相交給陛下。”

她沒說自己查。

因為她知道,這件事裏她還有嫌疑,若是讓她自己查必定不能服眾。

可若是禦前的人跟著一起查,便不一樣了。

孟霜晚現在就在賭,她的丈夫,和她十余年夫妻的人,究竟信不信她。

秦淮瑾方才一直沒開口,由著孟霜晚在說話,因而剛才的情況他也是看在眼裏的。

且皇後說的也沒錯,她才是後宮之主,若是讓她去查,再加上禦前的人,自然不會有假。

他自然是信她的。

於是秦淮瑾略一思索,便開口道:“也好,此事便交由梓童去查。”

這話一出,還在床榻上躺著的敏昭儀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好在她此時正是身子不好,因而也不太看得出來。

倒是秀鳶,整個人變得顫抖不已。

孟霜晚卻沒心思再去觀察這些人。

她滿心都是自己終於成功了。

若月和雲容不必受苦了。

可還沒高興多久,便聽得殿外有騷動之聲,接著聽得殿外的內侍唱和道:“太後駕到——”

孟霜晚心中忽地一凜。

直覺告訴她,太後這會兒來不會是好事。

前些時日她便看出來了,太後接著敏昭儀小產一事罰她不過是由頭,因為之後秦德妃便沒再被叫去過長寧殿。

而她還是日日都去。

且太後看上去似乎十分厭惡她。

孟霜晚一直沒弄明白原因。

眼下太後忽然而至,只怕來者不善。

而事實果真如她所想。

太後在入殿後,面對一眾人的見禮,誰都沒理會,反而直接越過去,在敏昭儀床邊坐下。

一改先前對敏昭儀的不喜,噓寒問暖起來。

倒叫一眾嬪妃都有些驚愕。

而孟霜晚見狀,心越發沉下去。

半晌後,太後才擡頭,看向一旁的天子。

“陛下,吾先前都聽說了,此事既和皇後有關,便不能交由她來查,否則結果如何叫人信服?”

她這話,顯然是要和孟霜晚對著來了。

而天子聞言便道:“母後,並非梓童一人去查,朕也會叫禦前的人跟著一道查。”

太後便冷笑一聲。

“禦前的人又能成什麽事,若是陛下有心護著,他們難道敢抗旨不成?”

這意思便是說查案時,禦前的人會聽從陛下旨意幫著皇後了。

太後看向一旁的皇後,半晌悠悠開口。

“若是陛下信得過吾,此事便由吾來查,皇後究竟是不是被冤的,屆時一查便知。”

帝後二人顯然都沒想到太後會忽然提出這樣要求,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