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這場架沒吵起來。

倒不是因為五條悟突然成熟到可以好好收拾好自己的不爽與憤怒, 而是太宰治懶洋洋地站在那,眉眼彎彎,罵什麽就聽什麽, 說什麽都點頭稱是,最後這人嘆了口氣,眯著眼睛笑:“我好累啊。”

五條悟頓了頓,又揪著這人的衣領罵了兩句,松開手,心想你這純粹是活該, 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把太宰治摁到沙發上,自己坐在對面,臉色陰沉而又嚴肅:“你幹什麽了?”

太宰治:“工作摸魚被上司敲打了。”

五條悟:“……哈?”

太宰治眨了眨眼:“是哦, 我是有正式工作的, 還是那種需要正式上下班的工作,不然你覺得我怎麽養你啊?”

五條悟心想這是什麽今日笑話嗎?他狐疑地盯著太宰治的臉, 想找出一點說謊的痕跡, 但太宰治特別坦然地任憑他打量,過了一會,五條悟挑著眉梢指了指他身上的大衣:“你所謂的工作是和女人上床?”

“也不是,那些屬於調劑品。”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

五條悟頓時覺得他們這話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他不想去探究太宰治到底在想什麽, 也不想知道這人為什麽要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不是想自殺?那找個地方死了算了,但沙發上的太宰治看著真的特別累, 不是那種熬夜打一宿遊戲以後犯困, 而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動一下都不願意, 全部精力都用來維持現狀,多分出一絲心思都做不到。

太宰治枕著沙發靠背,保持頭部向後的姿勢,時間久了頸椎就被扯著有點不舒服,他歪了一下頭,手按著後頸坐起來,一睜眼就看見五條悟抿著唇,睜大眼睛瞪著他,純白色的睫毛顯得那雙漂亮眼睛愈發的藍,這人真委屈還是裝委屈還是挺好區分的。

“你怎麽像被我拽了貓尾巴?”

“我有什麽能幫你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太宰治愣了一下,噗嗤一下笑出聲,笑到捂住肚子直喘氣,半晌,擡頭聳了聳肩,從兜裏摸出煙盒,取了根煙點燃,這才沖著五條悟擺了擺手:“哎呀,沒有,完全沒有。”

“是嗎?”五條悟反問了一句。

“也不是。”太宰治輕巧地按滅香煙:“做嗎?”

五條悟心想這算什麽啊,這人去胡搞了兩周,腦子也一起搞壞了?而太宰治見到五條悟那張漂亮得幾乎有種侵略性的臉蛋露出真真切切的怒意,比憤怒更重的是種困惑與震驚,終於閉上了嘴,心想他果然應該再等幾天才回來。

但他又特別惡心。

港口黑手黨很惡心,中原中也很惡心,森鷗外很惡心,他受夠了這種過去與現在交織在一起的不真實感,惡心到滿心的憤怒都快要壓抑不住——對了,那本破書,他翻遍那本破書也沒找出第二個織田作活著寫的世界,除了他再沒有【太宰治】提前得到書。

這兩周他為了轉移注意力,清了一批手頭積壓的工作,先是給幾個不安分的部下一人送了一顆子彈,又扔了兩個間諜給尾崎紅葉,完事以後中原中也皺著眉吩咐下屬去收斂屍體,他莫名覺得挺好笑的,就笑了一聲,中原中也的臉色頓時漆黑如鍋底。

——他的倒黴下屬居然嚇得腿軟,哐當跌了一跤。

港口黑手黨真是沒救了,慘不忍睹,太宰治想。

某天晚上他回了一趟自己的臨海別墅,這棟房子還是森鷗外送給他的,每周都派人定期打掃,他回去躺了一會,發現這個地方已經被竊聽器和監控器戳成了篩子,其中一半來源於覬覦他的幹部位置的人,另一半來源於港口黑手黨的新任五大幹部之一,那個寶石販子a,他試圖不去思考森鷗外在裏面插手了多少,又或者一無所知——

去他媽的。

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幹部用燭台點著了窗簾,又往沖天火光裏丟了幾顆67,當晚橫濱郊外幾聲巨響,別墅連同附近的私人領地一起,炸得精光,一點不剩。

幹、幹、凈、凈。

“不要。”五條悟特意把每個字都咬得非常清晰:“離我遠一點。”

太宰治笑了笑,重新拎起大衣往身上一披,轉身就打算出門,結果看見五條悟站在門口,一米九的身高將那扇門擋得嚴嚴實實,他停住腳步:“不是說讓我離你遠一點?”

五條悟冷著臉:“你現在簡直是個垃圾桶。”

臟死了。

太宰治略一挑眉,說我要是垃圾桶你是什麽玩意?他像是突然來了興趣,悶悶地笑著湊過去,捧住對方那張漂亮臉蛋,五條悟要是還是只貓,現在估計都炸成了一只毛團,這人身上的香水味和酒精味湊近了更顯存在感,他停頓了幾秒,揪住太宰治的衣領把他扯開:“你太臟了!”

太宰治笑得樂不可支,花枝亂顫,最後他笑得聲線都抖抖索索的,指了指沙發說可以了,不用堵著門,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