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6頁)

他頓了頓,頗為不解地:“你現在是要做什麽?”

扔著各種雜物的房間正中,擺了一台剛上市不久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投影出郵箱界面,太宰治沒有開燈,森白的光反射上在那張秀麗的面孔,鳶色瞳孔色澤淺淡了些。

“如果為了發郵件方便。”夏油傑復述出過去美美子糾纏他買新手機的話:“換一個新的智能手機就好吧,你又不需要備考……我還以為年輕人都喜歡新奇古怪的東西。”

“不。”

太宰治一邊敲擊鍵盤,一邊敷衍地說:“老式手機無法通過網絡訊號追蹤地址,不會被人定位跟蹤,雖然不及現代科技方便,但我一向認為人與人之間的聯系用不著太深——啊,好了。”

他敲下回車鍵。

夏油傑向前傾身,斷斷續續地閱讀出聲,太宰看似洋洋灑灑敲了半天,最後發出去的,卻只有寥寥數行:“……我知道你的秘密?”

“你就這樣把郵件發過去。”夏油傑說:“很容易被他們找上門。”

男人伸手握住鼠標,僧袍繡著金砂的袖口從太宰治手腕邊上拂過,他滑動鼠標滾輪,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你想一次性將老鼠引出洞。”

太宰莫名瞥了他一眼。

[對這個男人來說,人類、即便是咒術師,也是肮臟的垃圾吧,也許從多年前,他就沒有再真實地發笑過了。]

夏油傑身上有種清高而又飄渺的氣質,也可以用受難的阿修羅去作比,他很清楚自己的大義從頭到尾都是錯誤,卻又孤注一擲地追逐著什麽。

消瘦、不易接近,眼睛裏又藏著一種神經質的冷酷。

一個由矛盾和痛苦構成的人間佛,用最極端無望的方式締造他渴求的極樂凈土。

“一次性殺光也可以。”夏油傑眼裏帶笑:“我倒無所謂,不過悟一定會找你麻煩就是了。”

“他們可不是老鼠。”太宰治淡淡地說:“老鼠總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活動,等發現的時候,倉庫的米袋已經啃出了窟窿眼,但這些大人物——”

他輕輕笑了聲:“估計會勃然大怒,再聚到一起,好好看看什麽人敢如此挑戰他們的權威,再自以為是地予以反擊吧。”

夏油傑抱臂起身,語氣閑散:“太宰大人,你以前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

他見過那些出身咒術師世家,一出生就被改造得稀奇古怪心智扭曲的孩子,但卻沒有哪一個如同太宰治一樣,算計和布局已經融入他的本能,就好像他一直面臨著一個不得不時刻警惕、毫無安全感可言的環境。

沒準真的該多吃幾顆糖,夏油傑想。

*

伏黑惠用腳蹭了蹭弓道場的地板,第六感瘋狂報警,他用余光掃了掃場外,白發咒術師隨性地站著,後背靠著墻,見到他猶豫,雙手攏成喇叭狀,放到嘴邊,裝模作樣地喊:“好了——!開始了!”

“惠要記得盡量不用術式。”他又豎著食指補充了一句。

伏黑惠又看向對面。

即使轉入高專,太宰也沒有像他們一樣定做一身校服,仍然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打扮,標準的西裝三件套,黑色馬甲的扣子全部扣攏,過長的黑色大衣,脖頸被繃帶一圈圈遮得嚴嚴實實。

真的可以嗎?伏黑惠嘴角抽搐,如果他真的按照五條悟的指示,之後會被報復到死吧。

他現在明白太宰身上的繃帶為什麽比上次見面多了許多,被五條悟訓練體術……他曾經有幸體驗過一次,從此他寧可被真希學姐在操場上扔來扔去,也不想自討苦吃。

五條悟全程單手插兜,無論攻向什麽地方,都能提前預判般防禦住,再挑準空擋,擊中身體最脆弱的部位。

所有人都知道五條悟是最強,術式之強悍無人能及,但只有和五條悟相熟的人才知道,他的無下限術式大多數時間僅僅為了輔助體術而存在,通過高速挪動加強力道。

理由很簡單。

——單純的術式攻擊破壞力過於恐怖。

“小心點,惠。”五條悟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如果治能在你手下堅持十分鐘,就算測試完成,我的教學計劃就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

“啊呀。”太宰治活動了兩下手腕,眯著眼睛沖他笑:“伏黑君,比起動手,我的腦子要好用一點,姑且也算個腦力派吧,請務必要手下……”

寒芒驟然一閃,如流星劃過天際一般,伏黑惠驀地睜大眼睛,僅憑身體自發反應向後用力仰去。

他幾乎看不清手術刀的影子。

伏黑惠連連後退幾步,抿住唇,而太宰臉上的微笑連弧度都沒有改變半分,他輕緩地說完後半句話:“……手下留情。”

伏黑惠不禁向一旁看去。

白發咒術師不知道什麽時候收斂了笑容,身體也站直了一些。

“伏黑君。”太宰治手指一動,薄而鋒銳的手術刀魔術般地在指間轉了幾圈,聲音柔和:“既然是戰鬥,任何時候都要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