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誒——”

五條悟一臉大受震撼的樣子:“好過分啊,原來治是被這麽糟糕的大人養大的!”

“好過分。”他往前走了兩步,輕飄飄地拍了拍太宰的肩膀:“治竟然有這麽糟糕的過去,快,吃顆糖治愈一下。”

太宰治一瞬間非常茫然。

他看得出來,五條悟完全沒把自己當成他諷刺的對象,不是故意裝傻,而是這家夥真情實感地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所以理所當然地覺得太宰治說的人肯定不是他。

太、自、我、了。

“伸手?”五條悟捏著糖果的裙邊,在他面前晃悠:“還是需要老師幫你剝開?”

太宰治面色微冷,過了幾秒,他伸出手拿過那顆糖,並當著五條悟的面,將圓形糖塊含入口中。

不是那種膩過頭的甜度,恰好相反,這顆糖的味道相當高級,可以和以前森鷗外送他的糖果相提並論。

“很好吃吧。”白發男人自顧自地說:“你的身體太差了,就算教你體術,身體太差也沒有用。”

“所以果然還是多吃甜食吧,保持充足的睡眠。”說著,他俯下身,頗為苦惱地看了一會太宰治,兩雙眼睛湊得極近,太宰治可以清晰地從那對蒼天之瞳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毛骨悚然。

五條悟的眼睛是種奇異的蒼藍色,又有細細碎碎的星光鎏在裏面,被他凝視著的時候,恍惚間會有種被觸碰到靈魂的錯覺。

猶如一尾被剖開腹部,卻仍然鮮活的魚。

“啊,你的睡眠障礙也是個問題。”五條悟擔憂道:“你的睡眠快要比我還少了,這樣下去,會早死哦。”

“——五條老師。”

太宰臉色一變,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冷冰冰地開口:“你可以走了。”

聽見學生的逐客令,五條悟很平常地點了點頭,也沒表露出任何被冒犯到的意思,隨手把紙袋放到桌上:“那麽,明天見。”

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直到木門上的影子徹底離開,太宰治慢慢閉了閉眼睛,試圖擺脫殘留的煩躁情緒,夏油傑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顯現出身形,隨性地坐在榻榻米上,饒有興趣地拄著下巴看他。

“悟很麻煩吧。”夏油傑笑眯眯地說:“我以為你會做點什麽,沒想到太宰大人竟然這麽聽話。”

重獲自由是好事,但是作為被太宰治一通脅迫、又被迫定下束縛的倒黴蛋,夏油傑眸光暗了暗,如果可以,他倒是挺想看見這小鬼和五條悟快進到兩敗俱傷。

“好讓你趁機逃走嗎?”太宰治露出一個充滿嘲弄之色的笑容。

他略微仰起頭,嘆了口氣:“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五條悟真的很棘手,甚至可以說是我遇到過最棘手的人。”

夏油傑順著他的話,煽風點火式地鼓勵道:“如果是太宰大人,一定沒有問題的。”

“夏油傑。”太宰治很突兀的叫出對方的名字,歪了歪頭:“我看起來很蠢嗎?”

他將手重新插進外套衣兜裏:“我今天在高專找到了你以前的任務報告。”

“——關於星漿體的死亡。”

他刻意頓了頓,看見夏油傑嘴角的弧度徹底消失,他才繼續說下去:“你的任務報告寫了五條悟曾被擁有天與咒縛的伏黑甚爾殺死,又奇跡般起死回生。”

“人的死亡分為三個階段,處於臨床死亡期的時候,人體的生命活動會完全停止,只有微弱的代謝功能仍在進行,我親自數過秒,這個過程大約能維持六分鐘左右。”

“不愧是反轉術式。”太宰治微笑著和夏油傑對視,眼睛裏卻毫無笑意:“嗯……只要不能把五條悟在一瞬間內挫骨揚灰,他就完全死不了。”

他搜集了很多刺殺五條悟的失敗案例,五條悟的武力值已經遠超出他的異能力範圍,完全可以和荒霸吐一樣歸類於一種自然災害,但他又和荒霸吐不同,中原中也在打開汙濁後毫無自我意識,而五條悟的六眼卻時刻為主人接受解析信息,一切陰謀在他眼中無所遁形。

要想反擊五條悟,必須以完全出乎五條悟意料的方式進行。

而五條悟又死不掉,至少在這個世界,已經沒人能殺死他。

“說起來,我的老師帶回來過一個小怪物。”

想到夢野久作,太宰治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利用得當的話,一座城市,不,一個國家都能被毀滅,但他有個好處,只要我想,隨時都能將割開他的脖子。”

夏油傑深紫色的瞳孔,漸漸蒙上一層陰霾。

太宰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異常,他本以為又是個被咒靈折磨得性格扭曲的小鬼,但此刻,太宰治已經近乎惡劣地對他暴露了自己的真實——

是一種完全和日常徹底相悖的混沌惡意。

“當然,五條悟的弱點也很明顯,不涉及他本人,破壞他的目標,摧毀他在意的對象。”太宰治不含任何感情地陳述:“對我來說都非常容易,容易得就像敲碎雞蛋殼,可是只要我不能徹底將五條悟從世界上抹除,在戰略上都是絕對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