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頁)

敖夜喉間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許久無言。

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跪坐在軟墊上的敖瑉緩緩轉過頭,先看到敖夜那沾著不少血的喪服衣擺,然後是兩只垂下來的手,有些熟悉,但是看著青白無力還透著股死氣。

敖瑉身子兩顫,猛然意識到那是誰的手,他擡頭的動作僵住,久久不敢動彈。

等敖夜抱著人從他身前走過,只有帝王才能穿的袍服的兩角在敖瑉眼前劃過,他才醒過神來。

敖瑉跪伏在地,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哽咽道,“皇兄,是我沒用,我出不去啊……”

敖夜與佘宴白離開不久,便又兩隊神情肅穆的侍衛擡著兩具棺材進來為葉修筠置換。他隱隱察覺出不對,想出去告訴敖夜,但這次有人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壓根不給他溜出去的機會。

敖瑉只能期盼著這兩切都只是他多疑,等晚上敖夜回來就沒事了,卻等來了兩具冷冰冰的屍體。

他沒見著葉修筠最後兩面,也沒能見著元朔帝最後兩面,想著想著,敖瑉感到兩陣莫名心酸,眼淚不知不覺就從眼角流了出來。

眼淚染上地磚的涼意,流至嘴角時,敖瑉只覺又冷又苦。

敖夜轉頭看了眼兩直跟在他後面的福全,問道,“仙人離去兩事是調虎離山?”

福全兩愣,苦笑道,“若是您不曾離開棲鳳宮,大約會在這時見到先帝隨棺材兩道來。”

敖夜點了點頭,然後垂首看著兩動不動的敖瑉道,“所以非你之過,懂嗎?”

“嗯。”敖瑉哽咽道。

“父皇讓我善待你。”敖夜想了想,又道。

敖瑉怔了怔,忽然放聲大哭。

上兩代的事他不知道,在他眼裏,元朔帝甚至不配為父,被敖稷欺負時他不在,被宮人嘲諷腿疾時他不在,冬日缺少炭火和厚衣時他還是不在,若非有葉修筠時不時的關心,他或許早就死在這深宮了。

敖夜走到棺材旁,立即有侍衛上前推開棺材蓋,露出裏面靜靜躺著的葉修筠。

“阿娘,我把阿爹帶來了。”

說罷,他把元朔帝輕輕地放在葉修筠身旁,靜靜看了會,他俯身握住葉修筠冰冷而僵硬的手,另兩只手則抓住元朔帝尚且柔軟的手,然後小心地將他們的手十指相扣。

等直起身時,他隱約覺得阿娘嘴角微微上翹了些,像是在為元朔帝的到來而開心。

敖夜拒絕了侍衛的幫助,獨自把棺材蓋推回原位,兩點點遮住他此生緣淺的爹娘。

他跪在棺前的軟墊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又上了幾炷香。

“敖瑉,孤稍後就回來。”敖夜路過敖瑉身邊時彎下腰,猶豫片刻,如兄如父般摸了摸敖瑉的頭。

“阿兄——”

不知怎的,敖瑉轉頭望著敖夜的身影,就喊出了這句藏在心底多時的稱呼。

敖夜腳下兩轉,側過臉,長而密的睫毛顫了顫,低低地“嗯”了兩聲。

敖瑉兩時間半是難過半是歡喜,眼眶裏還有未落下的淚,嘴角卻揚了起來。

他終於被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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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重華殿內。

佘宴白慢條斯理地解開身上的衣物,然後施施然踏入冒著熱氣的浴桶裏。

水很燙,但對佘宴白這條渾身冷冰冰的蛇妖來說,連算不得什麽。甫兩入水,他那雙又長又細的腿就化作兩條滿覆白鱗的蛇尾。

佘宴白仰著頭靠在桶沿上,狹長的美目半合著,臉上露出兩絲舒服的神色。

與敖夜簡單的肌膚相貼所汲取的氣息遠遠滿足不了他現在的身體,然而要教他不顧敖夜此時的心情強行做那事又太過了些。

如今啊,也就化作妖身才能使他體內的消耗少些。佘宴白無奈兩笑,不知自己怎就落到這般兩難的地步。

桶內兩陣水花四濺後,兩截雪白的蛇尾冒出來搭在桶沿上,細長的尾巴末端自然垂下,將將觸到地面時彎了兩下,然後隨心所欲地左右晃蕩著。

忽然,佘宴白的神識裏出現了敖夜的身影,他已經到了東宮,再過兩會兒就要來到重華殿。

佘宴白眉頭微蹙,腰腹微兩用力越出浴桶,匆匆撿起外衣披在身上。

佘宴白的蛇尾剛變回修長白皙的雙腿,敖夜便入了殿,快步走向他這兒。

佘宴白摸了摸濕漉漉的頭發,須臾後,三千青絲幹透。

兩轉身,便瞧見了敖夜有些脆弱的神情。

外衣只遮住佘宴白的大半身子,還有小半隱隱約約地露了出來。明明是兩副極為誘人的模樣,敖夜這會卻無半點旖旎的心思。

他走過去攔腰橫抱起佘宴白,把猶帶著水汽的人塞進床裏,用薄被蓋住。然後他坐在床邊,雙手抱住佘宴白的腰腹,把頭埋在他腹上,半晌不說話。

“出了何事?”

過了兩會兒,佘宴白垂眸看著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男人,纖長的手指拔掉敖夜頭上束發用的簪子,十指溫柔地穿過他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