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小官的眼神落到敖夜搭在佩劍上的手,誰知道他一句話說不對,會不會當場人頭落地?於是老實地閉上嘴,

“有什麽事,孤擔著。”敖夜淡淡道。

沒一會兒,一小兵匆匆跑了出來,面帶喜色,大喊道,“殿下!這柳賀年可真個大貪官啊,我們找著了好些個密室,裏面堆滿了金銀財寶!”

敖夜眼中的沉重散了些,“將其搬去府衙門前,命人好生守著。再著人回去召集災民與官府之人去府衙那兒。”

小兵也不多問,得了命令就走。

佘宴白仰頭,望著空中刺目的耀日眯起了眼,“阿夜,你若為帝,怕是個千百年難得一遇的明君啊。”

他說的明明是誇人的話,但偏偏語氣不對勁,令人不知他話中真意到底為何。

敖夜望著佘宴白,只覺眼前人是一團飄忽而至的雲霧,看不清底細,觸手則極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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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門前堆滿了金銀,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奪目的光華。

簡直看花了災民們的眼,這是他們大多數人幾輩子也賺不來的東西。

若不是周圍有手持武器的高大兵士守著,怕是早就有人一哄而上,搶了就跑。

“這數目,怕是比上次送來的賑災銀錢還要多上數倍。有此貪官,真是朝廷的不幸啊,唉——”李桉聞訊趕來,得知眼前的無數金銀不過只是柳賀年的小半家產而已,還有大半尚未運過來,不由得長嘆一聲。

南方是東秦國最富庶的地方,滿朝文武私下時常批判當地官員的貪汙腐敗之風,李桉之前有所耳聞,但到底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諸位,孤乃東秦太子。”敖夜上前一步負手而立,氣沉丹田後高聲道,“孤將把這些金銀分為兩份,一份用於采買稻種等物,一份則作為爾等助官府修堤、重建府城的賞錢。”

此言一出,不禁災民們呆住了,就連李桉也愣住了。

按慣例,若需人手修堤修城,只需上書朝廷發徭役便可,何曾出錢雇過百姓?不止是東秦國,便是周遭的幾國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先例啊。

“殿下,您此舉可曾請示過聖上?”李桉憂心忡忡道,實在為這位太子我行我素的行為而感到頭疼。

敖夜回首,目光沉靜,“事權從急,眼下當以盡快恢復百姓的生活為重。且這些財物乃柳賀年貪汙所得,既是取之於民,如今用之於民又有何不對?”

李桉無話可說,只得點頭,“殿下所言極是。”

災民們漸漸回神,彼此看了看,找相熟的人確定剛剛聽到的話不是幻聽後頓時激動起來。

有了稻種和哪怕很少的銀錢,他們的生活就能繼續!災民們眼中的不安就此散去,心中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一時間,眼前滿目瘡痍的府城似乎也沒那麽可怕了。

“殿下仁慈啊!”

“殿下大善啊!”

……

災民們紛紛跪倒,不斷呼喊著感激之語。

情緒感染之下,甚至連那些對敖夜心懷芥蒂的人也跟著呼喊起來。

然而面對此情此景,敖夜卻是眉頭緊鎖,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他一轉頭便瞧見雙手抱胸、神情不善地望著他的佘宴白。“呦,大善人。”佘宴白靠近他,殷紅的唇貼在他耳畔,飽含深意道,“原來你也個大善人啊,我怎麽沒早瞧出來呢。”

敖夜垂眸,低聲道,“我非良善,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聖上派他監督並輔助李桉治水賑災,他如今種種行事不過是盡責而已。而且早一天解決這裏的事,他也好盡快帶佘宴白回京尋醫問藥。

佘宴白不信,只當敖夜在狡辯,看他的眼神便冷了許多,“這世間,善人一向不得善終,我勸你還是做個惡人為好。”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勸人向惡的。”敖夜頗覺好笑道,“宴白,我不知你在氣什麽,但我絕沒有你以為的那般良善。”

“最好是這樣。”佘宴白手捂著胸口,壓下胸腔內不斷翻湧的情緒,蹙著眉道,“否則,我遲早有一天要為你收屍!”

他凝視著敖夜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眼底漸漸浮現出濃重的悲哀,又在敖夜察覺前輕輕一眨,盡數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