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窮途末路的利奧波德一世(第2/3頁)

“呃,也許他還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呢。”路易說:“呂能堡公爵的長姐,據說呂能堡公爵也許會在年前被拔擢為第九個選帝侯,利奧波德一世此舉無疑是為了增加小腓力的競爭力,免得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位花落別家,但一個選侯的姐妹,不誇張地說,就算是王後,或是大公的妻子,也是有資格的。”

“但他也不該用那種手段。”奧爾良公爵說:“用欺騙得來的感情做籌碼,簡直比明碼標價的交易更可惡。”

“很顯然,”路易嘆了口氣:“他發現了小歐根的弱點。”

小歐根·薩伏伊,哈布斯堡的私生子,會讓人感到吃驚的是,這個在戰場中能夠斬將搴旗、縱橫馳騁的年輕將軍,事實上卻是一個比奧爾良公爵更加多愁善感,柔情似水的人物——在這裏路易十四沒有任何貶低的成分,生來聰慧的孩子總是會有點敏感多疑,小歐根三歲就失去了母親,雖然奧林匹婭夫人也不是稱職的母親……後來他被名義上的父親的母親撫養,也就是蘇瓦松女伯爵,一個波旁家的公主。

蘇瓦松女伯爵的爵位卻是來自於她的父親,路易十三的堂弟,蘇瓦松伯爵死得可不名譽,他是在一場對國王的叛亂中喪了命的,雖然後來路易十三開恩讓蘇瓦松伯爵的女兒繼承了這個爵位,但那幾年的風暴足以讓她變得過於小心翼翼,規行矩步,單看她只去過幾次凡爾賽,之後依然在蘇瓦松深居簡出就知道了。

在這樣壓抑、陰郁的環境中長大,小歐根雖然身體康健,但要指望他有多麽開朗就別想了,最糟的是,蘇瓦松女伯爵固然寡言少語,唇齒如鐵汁澆築的一般,但他身邊的侍女與乳母卻沒法自始至終守口如瓶——這樣的事情也不由得他們不說,聯系起孩童時微薄卻清晰的記憶,小歐根很清楚自己不屬於這裏。

等他被國王召喚到凡爾賽,不,這裏也不是他的,小歐根甚至不如小昂吉安公爵,畢竟後者的父親還是國王的堂兄與得力的左膀右臂,現在又是一個可靠的盟友,小歐根的母親是個差點讓他名義上的父親,還有路易十四蒙羞的無知婦人(他是長子),他的親生父親是路易十四的敵人。

小歐根當初向大公主求愛的事情,大公主和路易十四說過,不過就算她不說,路易十四也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這場求愛,與其說是為了愛情,倒不如說是一個孩子在長久的仿徨不安中發的熱夢,大公主看得很清楚——她與大郡主,作為凡爾賽裏身份最高的兩個貴女,也可說是“女主人”的副手,有權力與義務照看如小昂吉安公爵,小歐根這樣被托付到這裏接受教育與訓練的諸侯之子。

由於路易十四的固執,大公主與大郡主所接受的教育,幾乎等同於半個政客,對她們來說,愛情不是不甜美,但這種甜美類似於一場盛宴後的最後一點點綴,沒了有點遺憾,卻不是必不可缺,更別說那時候小歐根在大公主眼裏還是個孩子,就算長大了,大公主看他也如同看待自己的弟弟甚至侄兒一般。

若非如此,她就不會打下那一耳光了,小歐根也明白,若不是大公主把他看做親近的後輩,氣惱於他的天真,才會給他教訓,不然絕不會這麽做的。

“也許我們應該允許他跟著大郡主到普魯士去。”奧爾良公爵說。

“快別說傻話了,”路易說:“還真讓他站在柏林宮外做一個侍從麽?”留在法蘭西,小歐根才有真正展現才能與天賦的余地,到了普魯士,普魯士的人如何願意讓一個法國人來占據軍隊或是朝廷上的重要位置。

“何況比起愛情,他害怕的是被棄置吧。”路易說,女性監護人與男性監護人的概念是不同的,對小歐根來說,比起索取,他更傾向於被索取,這在一些幼年時期發生了重大變故或是顛沛流離的人身上很常見——他們會竭盡全力地完成別人交付的每一件事情,如果沒有,就去追索與尋找,仿佛只要有被使用的價值,就不會被舍棄似的。

這還是路易在大郡主離開過後才漸漸發覺的,小歐根對大公主,而後轉移到大郡主身上的傾慕並不單純出自於一個男性對女性的愛戀,倒像是一個孩子在追著母親。路易並不反感,也不是那麽擔心——除了他與過於“自我”的奧爾良公爵之外,在小說、戲劇與現實中這種感情並不罕見,一般而言,如果小歐根追尋的對象不是負有政治使命的大公主,而是其他年長的貴女,她們也許會欣然接受,作為引導者將男孩帶入到成人的世界裏去。

這樣的“愛情”或是有一段,又或是兩段,三段也無所謂,等到年輕的男士從年長的貴女懷中“畢業”,也就可以按部就班地進入婚姻的流程了——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