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意大利之王(2)(第2/3頁)

可以說,意大利就是利奧波德一世揀選的戰場,而不是神聖羅馬帝國或是法蘭西的任何一部分,這樣的壓力路易十四尚且要慎重面對,何況是盧西安諾,他在加約拉島上做過統帥與領主,但加約拉島嶼上的戰爭頂多只能說是一場特殊的暴動,而不是戰爭,他又是那樣的年輕。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只是托斯卡納大公的女婿,他對那不勒斯的繼承權從妻子這裏而來,他的私生子身份在那不勒斯的貴族中流傳,雖然不至於造成什麽阻礙,但確實有些人不太服氣。

在這兒路易十四要說一聲呸!換了其他地方就算了,唯獨那不勒斯可拿不起這個架子,當初西西裏國王阿方索五世從安茹家族手中奪取了那不勒斯,他將自己承襲於父親的領地交還給了自己的弟弟,卻將那不勒斯交給了自己的私生子,也就是人們熟悉的那不勒斯的阿方索·費迪南一世。

這位私生子國王為了抵禦安茹家族的反撲,就與意大利半島的另一個私生子家族,米蘭的領主斯福爾紮家族聯姻,所以有人將他們之間的聯盟稱為“私生子間的惺惺相惜”,可真是一點也沒錯!

像是這樣的家族,還不是在那不勒斯傳承了多代?那些屈膝弓腰向私生子的後代發誓效忠的貴族們,怎麽就不覺得羞恥,難以接受呢?

總之,自從路易十四踏上了意大利的地面,那些在昏暗的光線與帷幔的遮掩下喋喋不休的聲音頓時就消失了,當然,其中也有以“太陽王號”與“王權號”為旗艦的兩支艦隊,在雙灣海戰後,英法之間進入了一段短暫的平和期,雖然能夠和平多久,還要看法蘭西之後是一帆風順還是大意折旗,於是法國人的艦隊也可以被調往地中海。

盧西安諾在國王身前坐下的時候,路易才察覺出他有多瘦,那件綴滿了寶石與金線刺繡的外套可能還起著盔甲的作用,免得讓人察覺出他的煩躁不安,年輕人的雙頰應當如同蘋果一般的飽滿,但現在看上去卻猶如盆地一般的深深凹陷了下去,因為同樣的原因,盧西安諾的臉上還擦著脂粉,即便如此,還是看得出皮膚幹燥,神色憔悴,唯有一雙眼睛閃動著好似黑暗中的燭火。

“我來了,”路易說:“別害怕,孩子,我來了。”

“我讓您失望了吧。”盧西安諾說。

“路易十二也曾來過這裏,然後離去。”路易十四毫不猶豫地將祖輩拖出來安慰自己的孩子,那還是個國王呢,但他在那不勒斯的統治也不是那麽順遂,畢竟在歐羅巴諸國中,一直孜孜不倦並且做到了王權獨尊的也只有法蘭西,意大利的分裂狀態更嚴重,也更復雜,更支離破碎,更荒誕——在旁的國家可沒有一個雇傭兵隊長成為一個大公的事兒,也不可能讓一個教士的私生子成國王。

“比起他來,你已經很好啦。”路易十二不是一個平庸的君主,但他都沒能在意大利立足,又有誰能對盧西安諾指手畫腳?

“我不敢與這樣一位偉大的君王相比,”盧西安諾說:“但父親,我渴求著您的庇護與援手。”

路易十四笑了笑,事實上,雖然法國王室的姓氏幾度變幻,但追根溯源,卡佩的血脈沒有斷絕過,路易十二對他們來說並不遙遠,基於此他和盧西安諾都要保持謙卑與尊重,不過他也確信,他會比路易十二做得更好——是啦,是路易十四,而不是盧西安諾,盧西安諾只是一方旗幟。

意大利半島從來就是一片格外特殊的土地,自從阿維尼翁之變後,教皇幾乎全都是意大利人,羅馬人若是聽說一個非意大利人可能成為教皇,掀起暴動也未可知,出身法蘭西的教士想要晉升更是不太容易——畢竟當初的美男子腓力(法國國王)獨自壟斷教皇之位整整一百多年,這簡直就是抽在羅馬教會身上的一鞭子,留下的深刻印記每個教士(除了法國教士)無不銘刻在心。

羅馬教會迫於路易十四在任免權與稅金事情上的毫不退讓,甚至不得不放任異教徒攻打羅馬,來遏制太陽王的野心——如果法國國王真的成了意大利之主,別說是神聖羅馬帝國,只怕所有的天主教國家都會在教會的呼召下群起而攻之——法蘭西只是收攏了王權,就讓歐羅巴以及英國喘不過氣來,如果再讓他收攏了教權……

所以,哪怕是在表面上,路易十四也不能如路易十二那樣聯統那不勒斯乃至整個意大利。

“所以你明白了嗎?”路易溫和地對自己的長子解釋道:“總有一日,你會如我一般強大、尊貴,主角與國王在你面前也要屈膝低頭,但作為一個國王,你還很年輕呢,你姑且將這次戰役當做課堂吧,看著我,孩子,你會發覺,事實上,征戰與統治從來就不是什麽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