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法國王太子的婚禮(下)(第2/3頁)

最後,當莫裏哀也被捉弄到的時候,先生們終於哀嘆一聲,承認自己在這場戰役中已經敗了,不過他們也說,女士們或許可以在文學方面與男士們並駕齊驅甚至有所超越,但在數學、物理、化學與哲學上可就未必了——對此拉法耶特夫人只是一笑,她為什麽要在意,在後者上女性確實慢了男性一步,但既然國王允許女孩與男孩接受同樣的教育,先生們的定論就下得早了點。

近二十年裏的磨練,不但開拓了這位夫人的心胸,也磨礪了她的筆尖,堅固了她的精神,哪怕她青春已逝,雙鬢夾雜著銀絲,但從靈魂的最深處迸發的勃勃生機,卻讓她看上去猶如不老的克利俄、歐忒耳佩或是墨爾波墨涅(九繆斯中的三位,主歷史、詩歌與悲劇)。

她自信自己可以達成諸位女尊主的要求,但她也謙卑地提出,為了這樁工作能夠更加十全十美,她希望能夠邀請她的一個朋友,也是一位寡居的夫人,塞維尼夫人與她一起籌備此事,塞維尼夫人的名字也時常見諸在報章與各位貴女的案頭,王太後欣然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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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我可以自己來。”拉法耶特夫人說:“現在可不是二十年前了。”二十年前,只有最強壯野蠻,和男人差不多的粗俗匹婦會在孤身一個人在街道上走,民眾還會向穿著華麗的人投擲死貓死狗。如今麽,國王恩養了巴黎人二十年,這裏最貧困,最卑微的人也能打扮得像是一個老爺,更別說充足的食物,穩定的工作給他們帶來的自信與滿足了。

像是這樣的人是不會冒著毀掉自己所有的一切的險來作奸犯科的。

“就算我想要在開拔前與您多待一會兒吧,母親。”拉法耶特夫人的兒子這樣說道,他是年輕的拉法耶特侯爵,今年二十三歲,風華正茂,從軍事學院畢業後,拉法耶特夫人為他在近衛軍中謀得了一個職位,繼承了父親的勇敢與母親的聰慧的年輕人在軍隊中升遷地很快,此次國王禦駕親征,在隨駕的隊伍中也有他的名字。

確實如此,拉法耶特夫人只能隨他去。不過就如拉法耶特夫人所說,如今走在巴黎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麽危險——尤其現在正是午後,街頭上熙熙攘攘都是人群,或是手挽著手散步,或是駐足在商店的玻璃櫥窗前,又或是進出於劇場、圖書館與會所。

深藍色近黑色制服的警察或是騎馬,或是徒步,就像是隱沒在五顏六色的浪濤中的礁石,讓人看了就感覺安心——當然,這只是對那些安分守己的人來說。

這些警察原本也是一群卑劣怯弱的惡人,但自從國王逐漸往裏面注入退役軍人的新血後,像是以往那種要麽與暴徒相互勾結串聯,要麽對弱者肆意敲詐勒索,或是兩者兼而有之的情況就少多了。在他們的管理與匡正下,巴黎一天比一天安寧,漂亮,也一日比一日興盛,如果你坐在酒館裏,那些曾經對國王的一些抱怨——主要是因為國王將宮廷從巴黎搬到了凡爾賽,也消失了,雖然有時候他們還是會酸溜溜地糾正外鄉人——是巴黎-凡爾賽,不是凡爾賽-巴黎。

巴黎-凡爾賽,凡爾賽-巴黎,拉法耶特夫人笑著想道,事實上並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外鄉人如此稱呼這兩座城市,是因為二十年來,國王不斷地在這兩座城市間修築道路,矗立起各種建築,慢慢地就將它們連在了一起,尤其是在巴黎的舊城墻因為城市外拓的需要被徹底拆除之後,它與凡爾賽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啞鈴形的連體兒,也不怪一些人到了凡爾賽就說自己到了巴黎,到了巴黎就說自己到了凡爾賽,就連巴黎人也已經懶得去辯駁和說明了。

但巴黎必須在前面。

塞維尼夫人欣然迎接了自己的朋友,一見到拉法耶特侯爵她就忍不住笑了,又帶著一點遺憾,拉法耶特夫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塞維尼夫人與拉法耶特夫人是好友,他們的兒女年歲相近,門當戶對,她當然希望能讓年輕的侯爵成為自己的女婿,但侯爵堅決地認為,自己應當做出一番功業後才會考慮成家立業的事情,塞維尼夫人只能遺憾地將女兒嫁給了格裏尼昂伯爵。

格裏尼昂伯爵也是一個年輕有為的人,令人遺憾的是,他即將去往普羅旺斯,在那裏為國王工作,塞維尼夫人放不下在巴黎的工作——她自己創立了一家報社,所以沒法跟著他們去,鑒於塞維尼夫人的丈夫婚後八年就去世了,這十幾年來母女相依為命,她和女兒都感到很難過。

聽到拉法耶特夫人說,王太後將這份工作交給了自己的朋友,塞維尼夫人十分高興,在聽說拉法耶特夫人向王太後推薦了自己之後,更是欣悅,她一邊有點忐忑,一邊又有點興奮,之前對拉法耶特侯爵的遺憾一下子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緊緊地拉住拉法耶特夫人的人,和她一起走到書房裏,搬出了自己的詩集與藏書,與她緊鑼密鼓地商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