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法國王太子的婚禮(中)(第2/3頁)

這種描述讓伊莎貝拉公主感到新奇,她不受佩德羅二世喜歡,公主也不可能插手朝政——王後也不能,倒是王室夫人有可能長隨國王身側,進些讒言或是探取消息,但她能夠閱讀,就能看史書與報紙,知道每當戰爭開始的時候,國王就有權向民眾征收戰爭稅,而且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看戰爭的進展,連續收取好幾次也是有可能的。

以及,這種稅收的額度是國王定的。

所以每次戰爭之後,都會爆發饑荒、瘟疫,帶來無盡的死亡,就如同聖經中所描述的,四個毀滅天使,戰爭、饑荒、瘟疫與死亡總是聯袂而至,戰爭是一頭龐大的吸血怪物,能夠將一個富庶的國家吸吮到骨肉枯槁。

她不能確定王太子小路易所寫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她試過詢問身邊的侍女,但她們不是一無所知就是嚴厲的阻止她繼續關心這些問題——這是男士們的特權,作為一個公主,將來的王後,她的問題是很不得體的。在凡爾賽已經超越了辛特拉宮成為了歐羅巴最為時尚與嚴苛的地方之後,她若是不能謹言慎行,可能會招來比死更可怕的後果。

是嗎?伊莎貝拉公主卻不那麽認為,她沒有天真地以為,她與從未謀面的王太子之間會有什麽浪漫的一見鐘情,但她可以從往來的信件中看出王太子至少是個敦厚而又寬容的人,而且凡爾賽與巴黎的人們,也不如人們所告訴她的那樣,長著一雙無比苛刻而又挑剔的眼睛。

因為太陽王路易十四很愛自己的孩子。

不僅僅是他的繼承人,王太子小路易以及對西班牙王位有繼承權的夏爾王子,他對大公主伊麗莎白同樣關心愛護,體貼備至,這種愛護又與外界,譬如伊莎貝拉接觸到的那種愛護不同,簡單點說,這種愛護含括了期待與扶持,就像對待一個男孩那樣,人們對此議論紛紛他卻毫不在意。

這樣的余暉同時還映亮了周圍的人,從奧爾良公爵到大孔代之子亨利,甚至拓展到了王子與公爵之子未來的妻子那裏,她,還有托斯卡納大公的女兒,以及法蘭西王室將來的新成員,都承蒙其恩惠。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她對即將到來的遠嫁並不恐懼,甚至十分期待。王太子說,在巴黎與凡爾賽,貴女們已經在籌備撿起一所女子大學,不是那種修道院式教學,而是與之前的大學一般,教授哲學、數學與醫學的大學,那些曾經在初中級女子學院就讀過的學生在畢業後可以選擇繼續深造,未婚女性與已婚女性一視同仁。王太子甚至說,如果她願意,也可以去上學,接受那些智者與長者的教導,將來她可以成為貴女們的導師,也可以教育他們的孩子,或是作為一個學者……天!真正是太可怕了,伊莎貝拉公主都不敢相信,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看完那封信,才知道父親為什麽會召喚她到書房裏去,然後親自將那封信遞給她。

佩德羅二世不是個仁慈的好人,但他頭腦清醒,真正的聰明人可不會如尋常之輩那樣隨波逐流,他們很清楚女性或許在體力上稍微遜色於男性,但在頭腦上並無不同,有時候還會略勝一籌,不過只是礙於種種原因,故意裝作不知道,或是胡言亂語罷了——法國的路易十四願意寬待他的女兒,他當然感到高興,也受到了威脅——伊莎貝拉公主將來必然會更傾向於法國而不是葡萄牙,但要他屈尊仿效法國人,向自己的女兒道歉,做出補償,他又不願意。

是的,無論是作為一個國王,還是作為一個父親。

歐羅巴的君王們向路易十四學習的地方很多,常備軍、燧發槍、火炮、鐵甲,甚至是土豆、咖啡和玉米——但有幾樣東西他們是堅決拒絕或是無法做到的,他們無法如太陽王那樣,寧願打開國王的私庫、抵押宮殿也不向民眾征收多余的賦稅,也無法寬容地對待新占地與殖民地的民眾,附帶說一句,他們甚至無法認可那些黑色,褐色與黃色皮膚,又不信仰上帝的人也和他們一樣是“人”;他們也無法容許異教徒的存在,或是不去壓迫與監視他們;他們更無法開啟民智,因為一旦讓所有人有了閱讀和思考的能力,他們以往依仗的東西就會在無聲無息間傾塌……他們不理解路易十四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曾經是個願意支持康沃爾公爵回到英國,奪回王位的人——他說過絕不會支持反對君主的暴徒,為什麽他就能夠埋下這樣的隱患呢?

至於路易十四對女性的仁慈,倒是小問題了。更多人,不單單是君王們,只是感到古怪,男孩還能長大,女性對他們來說,就是一輩子的孩童,終生需要監護與管理,這樣的存在,要她們去做男人的工作,豈不是荒謬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