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薩瓦河(第5/6頁)

莫桑是個教士,不久前他的弟弟才死在艾哈邁德的帳篷裏,他向大教長鞠了一躬,就跟著艾哈邁德走了。

……

“那些奧斯曼人在喊些什麽?”一個雇傭兵團長不滿地問道。

他的副手遞給他一個望遠鏡,臉色非常難看:“他們的火炮通過了浮橋,他們正在歡呼。”

這怎麽可能!?雇傭兵團長幾乎要尖叫起來,但事實如此,這些奧斯曼魔鬼正在向他們湧來。

利奧波德一世對這些雇傭兵的德行確實十分了解,那些督戰隊並非虛設,他們逼迫雇傭兵們向前,與奧斯曼的阿紮普步兵們撞擊在一起,這是一股可怕的洪流,雖然雇傭兵們原先計劃著逃走,但事實上一旦被卷入其中,幾乎沒人可以有這個機會和時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只能大喊大叫著揮舞刀劍——火槍在這個時候幾乎沒有用,因為就算是最新的連發火槍也只能打到兩三個敵人,而且火槍造成的傷害很難讓這些阿紮普們感到恐慌——只有刀劈斧砍,血淋淋的殘肢,流淌的內臟,淒厲的嗥叫才會讓他們改變去路。

這些雇傭兵們一旦倒下,就會有幾個阿紮普撲上去搜羅他的東西,然後就是新的斧頭或是刀劍砍在他們身上,之後又是另一些人為他們報了仇。韃靼人與哥薩克人騎著馬,舉著火槍,不斷地遊蕩在陣地之外,尋找著突破的機會,他們看到了督戰隊,就想要擊潰或是驅散他們,因為沒有督戰隊,這些雇傭來的士兵就會逃走。

但利奧波德一世的督戰隊可不同於這些雇傭兵,在這裏要提醒一句的是,督戰隊並不如人們想象的都是一些貪生怕死之輩,他們是將領的可信之人,裝備和補給都是最好的,而且他們與奧斯曼人始終間隔著雇傭軍的軍隊,他們間隔著混亂的人群遙遙相望,就像是圍繞著羊群相互警惕的狼和犬。

在雇傭兵的隊伍裏還有一群可憐的人,他們就是原先高地上的牧民,因為他們對劫掠和侵占他們家園的聯軍感到不滿,有意將奧斯曼人的克裏米亞韃靼人引入了卡姆尼可,還差點陰差陽錯地傷害到了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四的王太子。

那兩百多根穿刺柱只能說是效力於法國人的韃靼人的報復,聯軍的報復是將他們所能搜尋到的所有牧民全都趕到了這裏,他們手中除了棍棒之外沒有任何武器,面對著奧斯曼人和身後的督戰隊,他們無論向前向後都是一個死。

這些牧民中也許還有人孤注一擲——比起奧斯曼人,這些外來者顯然更可惡,但戰鬥一開始,就由不得他們了——奧斯曼的阿紮普根本不在乎你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所有擋在他們面前的東西都要被摧毀!

這片戰場幾乎要經過容納不了更多的人了,但浮橋上還是不斷地有士兵湧入這裏,一些士兵甚至從橋上跳下來,從齊腰深的水裏濕漉漉地爬上河灘,甚至有人無法按捺心中的血性,揮刀砍向自己的同伴。

這樣的狀況可能就持續了十幾分鐘,與詩人們想象和描繪的完全不同,整個戰場就像是被成群的野獸踐踏和撕咬過,督戰隊已經後撤,留下絕望的人群,有人哀嚎著投降,但屠殺一直到大維齊爾艾哈邁德發出命令才停止。

此時戰場上屬於聯軍的已經沒有多少人,就連受傷的人也很少,他們都死了,屍體在河灘上鋪設成一條絢麗的長毯,阿紮普們有條不紊地剝索著他們的戰利品,就和那些雇傭兵對沃邦的傷員做過的那樣,這些死去的雇傭兵也難逃被掏空最後一點價值的命運。

火炮沒有在這場戰役中發揮作用,沒關系,之後還有機會,這裏距離卡姆尼可不遠。

這場勝利讓奧斯曼人的軍隊士氣大振,直到他們看見了卡姆尼可。

在中世紀,幾乎所有的城市都有著又高又厚重的城墻,不然無法抵禦敵人或是盜賊的劫掠,卡姆尼可也不例外,沃邦沒有費心去重新修築城墻,只在原先的城墻外增設了棱堡與外城墻,因為時間緊迫,也不需要考慮費用與善後事宜,這些棱堡與城墻都造的粗糙而且笨重,有些地方甚至不太合理,但這份粗糙笨重與不合理全都是為了增加這座城市的防禦,正確地說,增加對奧斯曼人的防禦設置的,反而給了城內守軍很大的安全感。

在看到棱堡和伸出的火炮炮口的時候,大維齊爾艾哈邁德的喜悅就消失了,奧斯曼人的帳篷重新在城墻下如同連綿的菌類那樣鋪展開,大維齊爾的帳篷是最顯眼的。

“圍繞著他的是耶尼切裏、穆特菲裏卡與西帕奇。”安沃說。

王太子從塔樓上往下俯瞰,雖然知道這些敵人不可能攻入這裏——他相信自己的父親,但這樣的情形——他一邊感到頭暈目眩,一邊感激自己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