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救救我們!(第2/3頁)

使者的第二次沉默讓艙室裏的人露出了更加難看的神情,“一群懦夫,”勒伊特輕蔑地說:“我是不會去救一群懦夫的!他們甚至不敢做出一點反抗!回去吧,告訴他們,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值得我用一個船員去換!”

使者看向勒伊特,若是憤怒,氣惱或是憎恨,勒伊特都不會感到奇怪,但他只看到了悲哀。“勒伊特將軍,”他艱澀地說:“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勒伊特將軍……”他痛苦地扭著自己的帽子:“您必須去,先生,因為阿姆斯特丹銀行,證券交易所,還有所有,您所知道的,所有屬於荷蘭市民,以及任何一個相信荷蘭政府的商人——他們存在阿姆斯特丹的黃金,白銀和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在船上,先生,都在船上……”說著,他就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勒伊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抓起匕首,想要刺入對方的心臟,他怎麽敢這麽說?難道他不知道,不,難道那些議員不知道,荷蘭能夠以這樣狹小的國土成為歐羅巴的經濟金融中心,就是因為他們用難以計數的生命與錢財累積起來的信譽嗎?他們這樣做,誰還敢相信他們,誰還敢將錢款投入他們的銀行,誰還敢購買他們的債券,完了,完了,荷蘭完了,經過今晚的事情,即便阿姆斯特丹還能回到他們的手裏,即便新阿姆斯特丹成立了臨時政府,荷蘭也不可能再次變得強大了,他的頭腦裏嗡嗡作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站起來,他的大副還是第一次看到勒伊特將軍露出了這樣茫然的神情。

大概只過了幾秒鐘,也或許是幾分鐘,甚至上百年,他們才聽到勒伊特將軍說:“通知所有的艦隊,準備出發。”

這樣簡單的一條命令,卻像是耗盡了勒伊特所有的力氣,大副顫抖著嘴唇望著他:“將軍,他們或許就在等著我們。”

勒伊特閉上眼睛,是的,如果是他,或者一個稍有軍事才能的將軍,都會懂得這是一個再好也沒有的機會——他們顯然正在這樣做,就像是抓住了幼崽的獵人,讓幼崽發出叫喊聲,好引來它的父母,現在,他們圍住了議員的艦船,好逼迫勒伊特出來與他們在北海決戰。

之前勒伊特能和在數量與體量上完全勝過自己的敵人對抗,就是因為荷蘭艦船吃水較淺,而英法的艦船吃水較深,進入淺海容易觸礁和擱淺,但現在,勒伊特不得不去,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荷蘭不但在人們的眼中,更是在人們的心中徹底地覆滅!只是做出這樣的決定,就像是為了一個孩子舍棄另一個孩子,他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不是沒有機會的,他對自己說,不是沒有機會的……就像之前,他雖然沒能完全地擊潰海上聯軍,但也讓他們企圖在澤蘭登陸的想法化作了泡影……

他堅持著穿上外套,登上靴子,往外走,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聲驚恐的叫喊,而後是落水聲,他回頭去看,他的大副匆匆而來,臉上滿是悲戚:“船長先生,”他說:“那位先生,那位議員的使者先生,他自殺了!”

勒伊特今天聽到的不幸消息太多了,以至於他都快麻木了,但他的遲鈍讓大副誤會了他的意思:“他是死了,”他低聲說:“先生,我看著他先抽出短劍割斷了自己的喉嚨,然後就跌入了大海。”勒伊特看向他指出的方向,之前他們送使者登上小船,負責劃槳的船員還傻乎乎地舉著火把——在黑夜中落水,即便是小船,也很難再能把人救回來,因為你什麽都看不見,他可能只離你幾尺,甚至幾寸,但黑色的水波可以遮蔽任何一雙敏銳的眼睛——舉著火把的船員擡起頭,勒伊特看到了他臉上和脖子上的深色痕跡,船員不會往自己臉上塗抹顏料,還有那種明顯的飛濺痕跡。

那是血。

“願上帝保佑他,寬恕他所有的罪過,”勒伊特說,他的聲音雖輕,卻在海面上傳出了很遠:“他為國家而死,為正義而死,為尊嚴而死。”

大副摘下了帽子。

……

納爾特的午後真是太美了,或者說,在此刻的拉瓦利埃爾夫人眼中,即便是荒漠,是海島,是陰森的地牢,也是美的。

國王一向醒得很早,他是個極有自制力的人,但今天似乎要例外了,拉瓦利埃爾夫人不是那種輕浮的女人,但昨天的一晚是她渴望了整整十年的,國王正如她想象的那樣溫柔,而她卻有著超乎常人的狂熱,她緊緊地抓住他,就像是一個幹渴的人祈求一口甘美的雨露,一個饑餓的人爭奪一塊面包,更正確地說,如同一只肚腸幹癟的母狼,攫住了她的獵物,不將鮮嫩的血肉內臟吃光,絕不願意離開他一分一毫,一時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