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絕望(第2/5頁)

沃邦上尉匆匆忙忙地從戰場的另一翼跑了過來,這次他甚至都沒搭建高台,邀請國王前來觀戰,一只依然保有鬥志的困獸是最可怕的。

“怎麽樣?”蒂雷納子爵問道。

“我們已經推進到馬車道廣場了!”沃邦喊道,“我們正在搭建浮橋!”因為之前搭建在河道上的橋梁已經被拆除的緣故,他和士兵們正在重新搭橋,荷蘭人大概沒想到,沃邦上尉的士兵比起打仗,更是幹工程的一把好手,而且人工水道的寬度遠遠不如真正的河流,“我們必須同步。”蒂雷納子爵說,現在的情況是,他們可以無所顧忌地一路往前,但這樣士兵們的損失會變大,而國王對他的士兵一向很愛惜——阿姆斯特丹的地理給他們造成了阻礙的同時,也給了他們一些幫助,譬如說,士兵們面對面廝殺的機會幾乎沒有,因為人工河道將阿姆斯特丹的街區切割成了一部分一部分的,他們只要逐步蠶食,用火炮摧毀一切而不是士兵。

這樣的戰術當然也被荷蘭人發覺了,那些願意站出來保護民眾的勇敢之人也不免感到了一絲沮喪,法國人的炮彈像是無窮無盡一般,如果,如果當初荷蘭政府願意拿出他們投在海軍上的十分之一來充實路上的力量,他們也不必如此艱難——他們的火炮和炮彈還是從正在維修的船只上卸下來的,可想而知,這個數量與法國人的軍火儲備根本沒辦法比。

“我們還有多少炮彈?”船長問。

“八個。”這個答案讓船長咬緊了牙齒,“把它們打掉後我們就後撤。”但他話題未落,一顆炮彈就越過了他們的工事,落在了他們之間,這顆炮彈竟然不是圓形的,它是圓柱形的,表殼上還有幾個小洞,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驚訝地喊了一聲——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彎腰伸手去檢,船長還沒來得及阻止,炮彈就爆炸了,裏面藏著的無數彈丸在火藥的推動下,一瞬間就將這座工事變成了人間地獄。

蒂雷納子爵舉起望遠鏡看了看,嘆息了一聲,這種炮彈也是在國王的重賞激勵下,工匠與學者們研究出來的,但經過試驗,蒂雷納子爵等人都很失望,因為它固然威力強大(對士兵),但很難把控,有可能不爆炸,提前爆炸或是威力過小,但國王還是堅持讓工匠們趕出一批,讓他們帶到了阿姆斯特丹。

子爵先生一開始就預備把這些昂貴的新玩具用在摧毀敵人的火炮陣地上,雖然也有失敗品,但巨大的殺傷力還是讓蒂雷納子爵決定,回到巴黎之後還是要支持工匠與學者繼續研發這種——叫做“石榴”的炮彈。

“石榴”不斷地在荷蘭人的工事與堡壘裏制造無比絢麗的畫面,那些或是黏稠,或是堅硬的事物令得灰白色的石墻與地面變得色彩繽紛的同時,也讓看見這一幕的人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喉嚨,免得嘔吐出來。不過隨著後續的士兵上來,這些扭曲殘缺的遺骸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裏——取而代之的是泛出了胭脂紅色的河道。

他們繼續重新加固荷蘭人的工事,架設起火炮,就如之前的船長先生為之深深嫉妒的,更多的炮彈也送了上來,最後一戰中,因為國王的命令,別說是消耗的炮彈,就連火炮也有因為過於頻繁的射擊而炸裂的,軍官們毫不吝嗇,隨著時間的流逝,荷蘭人陣地裏發出的轟鳴聲越來越少,最後幾等同於無,只有法國人的火炮依然在咆哮,為士兵們打開通往勝利的坦途。

令法國人無法理解的是,到了這個地步,仍然有人躲藏在屋舍裏展開反抗,他們是什麽人呢?答案在他們攻占了兩條水道後出現了,“胡格諾派教徒。”沃邦上尉說,而那個男人沉默著唾了他一口:“把他絞死,丟到河裏。”沃邦說,這些胡格諾派教徒應該是在宗教戰爭時期逃亡到荷蘭的,作為金融家,商人和技術工人,他們在荷蘭堪稱如魚得水,荷蘭能夠發展成為世界第一金融經濟中心與他們也脫不開關系,但他們能夠在荷蘭得到的,在法蘭西都要被剝奪,他們比在法國的胡格諾派教徒更激進,更別說,佛蘭德爾黑巫師身後就沒有他們的手腳,比起真正的荷蘭人,這些異教徒更畏懼一個天主教國王,尤其是一個法國國王再次成為他們的主宰。

但他們的抵抗最終還是猶如螳臂當車。

“哎呀,”一個士兵在走入一個房間時忍不住說:“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堅持呢?”這處宅邸屬於一個富有的商人,他在河道裏,而他的妻子一聽到來人說著法語,就立刻將金子吞到肚子裏,他們走進去的時候,她還在痛苦地掙紮,士兵們不得不給了她一下徹底結束她的痛苦。

沃邦站在一幅畫前,裏面的人物無疑是這對夫婦,畫中的妻子腹部隆起,“這裏有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