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死病(6)(第2/3頁)

“這是您的國家。”

“不完全是。”

阿爾比馬爾公爵注視著查理二世——他曾經支持過奧利弗·克倫威爾,可惜的是克倫威爾讓他失望了,他又轉而支持查理二世,但查理二世與議會的沖突成了英國最大的內耗,但有關於這點,他並不能完全地站在查理二世這邊,因為他很清楚,所有的權利集中在一個人手中會讓那個人變成怎樣的怪物,但作為國王,就算是被人視作紈絝子弟,人稱“快樂王”,“宴會王”的查理二世同樣也是一個怪物,尤其他在巴黎住過一段時間,親眼看到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是如何將權力一步步地拿回到自己手中的,而且知道今天,路易也沒有停下過集中王權的腳步。

查理二世有這樣的野心,一點也不奇怪。

“寫吧,陛下,”他最後說:“我會竭盡全力讓他回到您身邊的。”

……

而在查理二世在羊皮紙上落下第一個字母的時候,奧爾良公爵也正在寫信,正確點來說,他是在寫——給自己兄長的最後一封信,也就是他的臨終囑托,雖然他相信自己的兄長不會放棄自己,但路易終究還只是國王,不是天主,他沒法從天而降地來拯救任何人,所以,奧爾良公爵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只要一擡頭,就能看到玻璃窗上映著的紅色火光,這些人大概把南錫周邊所有的樹木都給伐倒了吧,他想起自己的兄長和他抱怨過的一些事情,就和城堡周圍不能夠留下高大的樹木,免得敵人把它們當做了攻城器械使用,所以從盧浮宮到聖日耳曼昂萊的城堡,莫不如此,就連凡爾賽的新宮,設計師提出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將周圍的密林盡數伐倒,這讓國王又是無奈,又是生氣,當然,他拒絕了這個要求,用路易的話來說,如果他親政之後,還必須依靠城堡來保證自己的安全,那麽他倒不如和查理一世那樣被砍頭算了。

菲利普發現自己能夠懂得兄長的意思,兄長不會容許自己落到如同查理二世那樣的下場,雖然後者也是國王,但這位國王所享有的權利只怕還沒有一個議員來得大,議會輕蔑著國王,也恐懼著國王,兩種情緒讓他們不擇手段地打壓自己的君主——作為一種惡性循環,查理二世的敵對態度也愈發鮮明,當然,這對法國是一件好事,就像是敦刻爾克,如果英格蘭的國王與臣子能夠一致對外,它的價錢可不會那麽便宜,甚至需要另一場戰鬥法國才能得到它。

“真令我驚訝,”一個聲音突然在奧爾良公爵的身後響起:“殿下,難道現在還有什麽能夠讓您發笑嗎?”

奧爾良公爵冷靜地將羽毛筆插回到墨水瓶裏,才站起來,轉過身去面對那個不速之客:“您是誰?”

“梵卓的提奧德裏克。”那人說。

“你不是提奧德裏克,甚至不會是個梵卓。”奧爾良公爵說:“我再問一遍,您是誰,有什麽事情需要我的幫助嗎?”

這句話可讓來人,不,應該說,來的血族大笑了好一會兒,“不,”他說:“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麽認為我不該是提奧德裏克,但您似乎弄錯了情況,現在是您需要我的幫助,而不是我需要您的幫助。”

“那麽您是誰?先生,不通報姓名,或是在一個公爵面前說謊,是很無禮的。”

“我是一個茨密希。”

“阿蒙親王?”

“唉,”阿蒙高興地說:“您沒有見過我,卻聽說過我的名字,難道是國王陛下曾經對您提起過我嗎?”

“是啊,”奧爾良公爵耿直地說:“王兄說,如果可能,見到您的時候,盡可能地離您遠點,若是可以,也最好不要搭理您。”

於是阿蒙又爆發出了一陣歇斯底裏的大笑,而後他一邊抹著並不存在的淚水,一邊從指縫裏用那雙赤紅色的眼睛打量著奧爾良公爵,說真的,自從他見到了路易,一顆不再跳動的心就全都放在了這位陛下身上,但誰知道呢,他的弟弟居然也那麽可愛,他甚至有些後悔沒有早些去見見這位殿下——“我以為您還是個孩子呢,”他說,然後他看到奧爾良公爵傲然地挺直了腰背,於是吸血鬼又無法控制般地大笑起來,確實,相對於現在的法國人,這兩兄弟的身高超過了平均線很多,“多麽出色啊,”他喃喃道:“看來這次我就不算是無功而返了。”

他轉過頭,像是要對奧爾良公爵說些什麽,但迎面而來的竟然是一支散發著森森寒氣的短弩箭。

在火槍發射速度依然不盡如人意的這個時代,國王與公爵身邊的防衛武器依然是弩弓,它從阿蒙的左眼穿了過去,他信手一抓,從濃密的黑發間將帶著血跡的短弩箭抓了出來,“有點冷,”他輕聲說:“殿下,我需要一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