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錢永遠是個問題(上)(第2/3頁)

不過當克雷基侯爵站在起伏的加萊船甲板上,眺望著無邊無際的藍色海面時,也不免懷疑國王的動作如此迅速,是否早有預料,又或是綢繆已久,但這些在他望見那不勒斯的時候,就全都丟在了腦後——法國軍隊裏並沒有可信的海軍將領,雖然一位將軍走了王弟菲利普的路徑向國王自薦,國王還是拒絕了他——國王當初在敦刻爾克遭到刺殺,又因為需要解除詛咒而在裏世界滯留不歸的時候,不少人都在攛掇王弟菲利普以攝政國王的名義參與敦刻爾克會談,菲利普堅決地拒絕了,國王因此願意相信自己的弟弟,卻不願意提拔那些阿諛奉承,隨風轉舵的將領與臣子,他無法責備自己的母親和馬紮然主教,還不能冷待那些簇擁在王弟身邊的小人嗎?再三考量之後,他選擇了孔代親王的摯友,也就是孔代親王逃亡到了西班牙,也依然不離不棄的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布特維爾。

說起來,這位曾經的布特維爾伯爵與孔代親王如此親密也實屬正常,他出生的那天父親就因為殺死了決鬥的對手而被處死,他在繈褓裏的時候,就被交給孔代親王的母親撫養,孔代親王比他大六歲,但他們相處的時候也確實如同兄弟一般,在孔代親王於沙丘之戰中被俘虜後,布特維爾伯爵也投降了,他們一起回了巴黎,孔代親王雖然被國王寬恕,但還是被剝奪了從王家騎士團團長往下的一系列榮譽和職務,伯爵先生也是如此,但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就要如此沉寂下去的時候,先是孔代親王被派往西班牙與法國邊界以威脅腓力四世,之後他又被任命為軍團統帥,往那不勒斯,直指羅馬。

這樣的任命不由得讓他感到驚奇,他甚至愚蠢地當著使者的面說:我不是一個海軍統帥啊!這句話讓充當國王使者的柯爾貝爾笑不可抑,“唉,”他說:“公爵先生,如果您要統領一支艦隊的話,我想今後還是有機會的,但這次你所要率領的還是步兵——長矛手、火槍手與擲彈兵,只是要從海路過去罷了。”弗朗索瓦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蠢,連忙向這位炙手可熱的大臣道了歉,邀請他在自己的府邸做客並且著意地向他打探了一下國王的真實用意。

這裏還要提一樁事情,那就是這位伯爵先生如何會變成了公爵先生呢,這又與他的婚事相關——在孔代親王流亡到西班牙,為西班牙人與法國打仗的時候,西班牙人將他冊封為盧森堡公爵,這個頭銜讓馬紮然主教與國王都十分不滿,等到西班牙在與法國的戰爭中一敗塗地後,比利紐斯和約中,西班牙迫不得已地將盧森堡南部劃分給了法國,在孔代親王的百般籌謀下,伯爵先生通過婚姻取得了盧森堡公爵的稱號——雖然新娘老醜,新郎矮醜,但這樁婚事還是引來了不少人的嫉妒,一些人認為國王不應當如此寬縱孔代親王以及其黨羽,只是這裏盧森堡公爵的頭銜才被確認,孔代親王與弗朗索瓦的任命就接踵而至,可以說,這是國王給他們一個用功績來證明自己確實已經一心一意地效命於國王的機會——這種方式很有年輕國王一貫的風範,他很少會玩弄卑劣的手段,或是用威脅和恐嚇來讓人屈服,他只是擺出你無法拒絕的條件。

無論是孔代,還是弗朗索瓦,他們都要為國王盡心竭力,不然,不管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有了疏忽,另外一人都難免會被牽累。

克雷基看到的盧森堡公爵弗朗索瓦就是如此,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個聲名顯赫的將領,他身軀矮小,馱著脊背,雙眉緊蹙,兩眼之間的間距很寬,眼睛小,鼻子往下彎,還有著一個難看的小下巴。

“您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麽?”公爵注意到了侯爵對他的注視,就問道。

“抱歉,閣下,”克雷基侯爵說:“我只是擔憂之後的戰鬥。”

這句話讓盧森堡公爵笑了,“哦,您怎麽會這麽認為,您難道以為,羅馬的教皇能夠派下天使為他打仗麽?”

“如果真有天使從雲層上下來,第一件事情就會毀滅第二個巴比倫吧。”克雷基侯爵說。

“羅馬真的如此不堪麽?”

“比您想象的更糟,”克雷基說:“雖然人們都說,一百年前羅馬比現在還要壞上一百倍,但我怎麽也想象不出那是個什麽情況,不過就算是現在的羅馬,我都覺得我突然變成了一個虔誠的好人。”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那麽您認為羅馬有軍隊或是堅實的城墻嗎?”

“教皇是沒有軍隊的,但他的國王有。”克雷基說:“而且人們心中的信仰也要比城墻更難攻破。”

“您說得對,”盧森堡公爵說:“但您知道國王陛下是怎麽對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