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國王的婚事第一次被提起

塞巴斯蒂安的覲見異常短暫,倒不是國王不願意與這位他看重的年輕人多交談,而是因為此時的沃邦背負著沉重的傷勢——他從孔代身邊離開的時候,驚動了前來迎接他們的西班牙人,孔代親王身邊的一位伯爵堅持要處死這個叛徒,而另一個伯爵則認為應該寬恕他——這位年輕人倒是英勇無畏,他可以說是嚴厲地指責了孔代親王,因為此時西班牙人與法國人正是仇敵。

最後做出決定的還是孔代親王,他釋放了賽巴蒂斯安,他說他並不願意看著這麽一個好小夥子去死,而且他也知道他的軍隊裏有許多傾向於國王的人,但只要他們還願意忠誠於他,他就願意寬仁相待,但在賽巴蒂斯安離開之前,那位堅持要處死他的伯爵提起要與他決鬥,在決鬥中塞巴斯蒂安被利劍貫穿了肩膀,幾乎死去。

“那麽您又是怎麽穿過了五十法裏,來到凡爾賽的呢?”國王問。

“這就要感謝那位可敬的先生了。”塞巴斯蒂安說,雖然受了傷,但他的聲音還是十分響亮,比一個健康的人還有精神,“他做了我的助手,在我倒下後他同時迎戰兩個兇猛的敵人,並且贏了,之後他讓醫生給我包裹了傷口,還給了我一匹馬,”說到這裏,他向國王鞠了一個躬,“還要感謝您在一路上豎立的王太後十字架,只要我在下面休息,就沒人敢偷走或是搶走我的馬,甚至還有人願意賞給我一點吃的呢。”

“說起來,他們的情況還不錯嘍。”國王敏銳地說。

“是的,”塞巴斯蒂安說:“城鎮和村莊裏都有了人,許多地方都種了土豆,陛下,就連丘陵和沼澤都有。”

“唉,你竟然能夠辨別出土豆麽?”

“說來很不好意思,”塞巴斯蒂安說:“陛下,我歸心似箭,雖然那位伯爵給了我一個裝滿了埃居的袋子,但我幾乎沒有動過裏面的錢。”

“這不怪你,”國王說:“您的決定是對的,先生,我很高興看到您,您的歸來要比一個軍團都更令我歡喜,請告訴我,您是願意為我效力的。”

“當然,陛下,毫無疑問。”

“那麽你就是我的……對啦,上次您和我說,您到巴黎來,是要從孔代親王這裏接過‘騎兵軍官’這個職位的,那麽我應該稱您為……”

“親王殿下給了我掌旗軍官的職位。”塞巴斯蒂安說,雖然那時候他感覺到這並不是孔代親王一開始的打算,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不太喜歡這個曾經被他看中的年輕人了——因為在塞巴斯蒂安的心中,國王的分量顯然要比他重得多。

“那麽我們應該稱您為少尉,”國王親密地呼喚著來人的名字:“塞巴斯蒂安,但我認為,這樣的職位與您並不相稱,我覺得您應該能夠擔負起更重的責任,”路易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正在忙碌的就是這件事情:“我這裏還有一個近衛兵連隊代理隊長的職位,如果您願意……”

“不勝榮幸!”塞巴斯蒂安喊道,他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向國王深深地鞠躬,眼睛閃閃發亮,面頰緋紅,完全看不出剛到凡爾賽的時候奄奄一息的鬼樣子。

就算是國王,也不免被他逗笑了,他舉起手免得他的代理隊長因為過度興奮而昏厥過去,溫和地告訴他說,他應該早日去休息,好好聽從醫生的話——因為他們很快就要動身返回巴黎了,雖然凡爾賽距離巴黎很近,但也沒有近到可以讓一個重病的人隨意搬動的地步。

塞巴斯蒂安·沃邦立即聽從了國王的命令,能夠獲得這個職位完全是意料之外——不管怎麽說,他終究曾經在孔代親王的軍團裏,是他的士兵,雖然他決定回到國王麾下,但要說被人懷疑、詰問或是遇到更糟糕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甚至考慮過自己也許會被剝奪軍官的資格,成為一個士兵或是被囚禁,卻沒想到,他不僅獲得了國王的青睞與信任,還成為了近衛軍團的代理隊長,這是什麽概念呢?除了從少尉被拔擢到上尉之外,近衛軍團的隊長即便原先出身平平,也能夠在獲得這個職位後在宮廷裏被默認為有伯爵的身份,即便不加正式冊封,他一樣可以被稱以及自稱為伯爵先生。

而且就國王的態度,只要塞巴斯蒂安沒有犯下什麽愚蠢的錯誤,一個爵位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對了。”就在塞巴斯蒂安將要走出房間的時候,國王問:“那個堅持要處死你的人是誰呢?”

“堅持要處死我的是科利尼伯爵。”

“啊,”國王說:“我知道這個姓氏,他曾經為三位法國國王效力(弗朗索瓦一世,亨利二世與查理九世),那麽他就是那個科利尼伯爵,一個胡格諾派教徒。”

“正是如此。”塞巴斯蒂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