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顆

景玉絞盡腦汁,想要說出點好聽的話來短暫地哄一下克勞斯先生,但克勞斯先生顯然對這款遊戲興致缺缺,手從鍵盤上移走。

景玉屏住呼吸。

“路上出了些意外,我父親晚上才會回來,”克勞斯簡短地說,“不用這樣拘束,寶貝,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景玉嗯嗯嗯應著。

“擔心的話,就在我房間打一會遊戲,”克勞斯看了眼時間,“聖誕節假期,允許好好休息。”

他看上去好像已經不生氣了,這令景玉重重地松了口氣,發自內心地贊賞他的寬廣胸懷:“先生,您的胸襟比大海還要寬廣。”

克勞斯禮貌地回應:“你的胸襟也很漂亮,像可口的甜桃。”

景玉:“……先生,胸襟和胸是不一樣的喔。”

景玉起初以為埃森先生並沒有來得及趕到是因為火車誤點——畢竟德國的火車出名的容易誤時。

就像很久前景玉聽到的那個冷笑話,地獄就是吃英國人做的飯,坐印度人的火車,看德國人的電視節目。

而比地獄還要地獄的東西,是吃德國人做的飯,坐德國人的火車,看德國人的電視節目。

雖然在來德國之前,景玉和其他人一樣,對青島市下水道油紙包藏著德國人留下的零件深信不疑,不過後來才發現,不過是一群精德人士和所謂公知的吹噓、胡編亂造。那時代就像現在的營銷號一樣,拼命鼓吹這些國家。

在大部分人眼中,德國人就是嚴謹。

可是,親身在這裏居住這麽長時間後,景玉發現並不是嚴謹,好聽點叫遵守規則,難聽就是墨守成規,不肯變通,死腦筋。

這些人太注重一些規則,必須遵守著才能做事情,政府官員更是如此,以至於景玉每次和他們交涉,本來半小時就能完成的時候,對方偏偏要一點一點來,能拖上一個多小時。

無聊也是真的無聊,夜生活遠不如北上廣豐富。

不過,尊貴的埃森先生並不會乘坐火車,城堡後面有一幢樓樓用來存放埃森先生所有的豪車,他還有三架私人飛機以及多條私人航線,對方遲到的原因,是去了克勞斯母親的墳墓前,緬懷故人,晚上也住在那邊。

克勞斯的母親,埋葬在了富爾達。

下午時分,景玉和克勞斯去逛了附近的聖誕市集,法蘭克福的聖誕市集和慕尼黑的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景玉饒有興致地買了很多熱葡萄酒品嘗,她的野心不僅僅局限於一個啤酒品牌,如果可以的話,等啤酒品牌穩定下來之後,她會考慮做葡萄酒的生意。

當然,在節慶期間,景玉還是好好地享受了長達三天不需要閱讀、不需要寫報告的快樂時光,她買了一些辣姜餅,舌頭尖尖被辣的發麻;還買了一些可可愛愛的姜餅小人,以及很多亮閃閃、發光的小飾品。

克勞斯看著景玉時而撲往這邊,時而撲往另一邊,像一只蝴蝶。

克勞斯說:“你很喜歡聖誕集市?”

“對啊,”景玉喜孜孜地說,“你不覺著這樣的小攤子很有趣嗎?先生?我買了這麽多,才花了20歐耶!”

她獻寶一樣給克勞斯看自己今天的收獲。

一些錫蠟的小手鏈,奇怪造型的戒指,有些質樸的手刻木頭、還有些用五顏六色玻璃珠穿起來的手串,一個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胸針……

這些不值錢的小東西,景玉一樣一樣地從自己的斜挎包中取出來給克勞斯看,像是在炫耀它們。

她臉頰上神采奕奕,好像這些是稀世無價的珍寶。

克勞斯看著那些東西:“親愛的,我送你的首飾,你似乎很少佩戴。”

景玉脫口而出:“因為要留著賣——”

那麽貴的東西!萬一不小心弄壞了,日後回收價格可會低上很多呢!

在看到克勞斯先生漂亮的、碧綠色眼睛後,景玉及時停住。

“是這樣的,先生,”景玉小心翼翼地說,“您送的禮物,我怎麽能夠輕易地戴呢?萬一弄壞了,難道不是浪費您的一片心意?”

克勞斯稱贊:“甜心,如果你晚上嘴巴也能這樣靈巧就好了。”

景玉謙虛回禮:“您晚上的嘴巴倒是比白天更靈活。”

兩人和平交流完畢,景玉陸陸續續又挑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東西,她還看上一盞像童話世界中的音樂盒,只是老板說裏面零件似乎壞掉了,沒有辦法上發條,拿出來低價處理。

這個音樂盒表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木頭的底座,刷上了近似於蒂凡尼的藍色,圓圓的玻璃罩子,裏面有著精巧的、白色的小雪花,而最吸引景玉的,其實是裏面的小物件——一條金色的小龍,捧著鉆石和鈔票,坐在金銀珠寶堆滿的山上,尾巴尖尖蓋在金子堆上,表面上看是在用尾巴掃蕩珠寶,其實在金子下面,偷偷地藏了盆正在盛開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