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顆(第2/3頁)

“好了,”克勞斯打斷景玉的話,“謝謝你,可以不用介紹了。”

他咬了一口,並沒有感受到來自東北神明的低語。

但克勞斯感受到一點。

景玉的中文和德語都非常非常優秀。

冬至最重要的活動安排,還是在於包餃子。

在早晨九點鐘,欒半雪就上門拜訪了,脫掉外套後,直接和景玉去廚房準備包餃子。

克勞斯雖然吃過餃子,但並不熟悉這種中國傳統料理的制作方法。

安德烈今天也在房子中,他對包餃子這件事興致勃勃,與景玉的關系也很好,自動地蹭過去要求學習。

只剩克勞斯獨自一人看書,喝茶。

——就連茶也被景玉換成茉莉花。

克勞斯看完了半本書,才不緊不慢地往廚房去,看看貪財的小龍在玩什麽好東西。

還沒有進去,他就聽到裏面傳來景玉響亮的一句話:“這天,齁比老冷了。”

克勞斯腳步一頓。

……景玉是在說冷?

他慢慢地思考整句話的含義。

雕先生:“出去凍得鼻涕啦瞎,埋汰。”

欒半雪也用東北話回應:“可不是咋地?我上次滑了下,膊了蓋兒都給卡禿嚕皮了。”

克勞斯:“……”

他完全聽不懂這倆人的話。

景玉背對著他,她穿著優雅的白色裙子,長長的黑色頭發用了根漂亮的玉簪挽住,眼睛明亮,頗像昔日中國古裝電視劇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裝扮。

然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開口了:“瞅你毛愣三光的,下次長點心吧。”

說到這裏,景玉終於察覺到身後有人,她回頭,兩手面粉,打招呼:“先生。”

克勞斯很高興她能流暢切換為普通話。

至少這句他還可以聽懂。

……

好不容易包完餃子後,景玉洗幹凈手,悄悄問克勞斯:“先生,您剛剛的眼神有點奇怪耶,您看上去好像很放松,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克勞斯說:“是的,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幸運。”

景玉:“啊?”

克勞斯深深看她:“真幸運,在和你深入交流的時候,你並沒有使用方言。”

景玉:“……”

克勞斯說:“你看上去好像充滿遺憾。”

“是的,”景玉回答,“先生,我忽然意識到,您這輩子可能都看不懂東北的小品了,您將錯過喜劇中的重大財富。”

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過中國喜劇重要組成部分的克勞斯先生,對景玉包的水餃評價很高,形容它“像一個個傳統的中國金元寶”。

這個稱呼極大地取悅到了景玉,景玉決定今晚同意克勞斯提出的某些新嘗試。

很多人眼中的德國人似乎都有些x冷淡,但實際上,這個國家在某站上的重口用戶絲毫不少。先前就有個特別出名的笑話,說這些艷|情片其實大致可以分成三類,正常,不正常,德國人。

景玉特別想在上面再加上一個新分類,克勞斯先生。

克勞斯先生會在她耳側說甜蜜的情話來麻痹她,但卻有著極強的攻擊力。

他好像具有麻醉致幻效果的刀,又像裹著蜜糖的毒。

就算是瘋狂輸出,克勞斯先生也總是帶著令人能夠卸下防備的話語和安撫,他能讓痛苦變成快樂,讓刀刃變成玫瑰,讓荊棘開滿花朵。

克勞斯先生是溫柔和暴烈的融合體。

雲端或者深淵,都在他掌下。

-

冬至節過後的第二天,克勞斯正式向景玉發出邀請,請她去克勞斯的家中,和家庭成員一同度過聖誕。

景玉震驚了:“您確定嗎?”

“是的,”克勞斯簡略回答,“我的父親想要見你。”

他似乎並不願意多談自己家庭的事情。

一年了,從克勞斯口中說出“父親”或者“母親”之類詞語的次數,屈指可數。

迄今為止,景玉只知道克勞斯母親過世的早,而克勞斯的父親——埃森集團的現任執權者,埃森先生,和克勞斯的關系十分微妙。

景玉甚至沒有撞見過克勞斯與埃森先生打電話,聊天。她也只從報紙雜志和電視上看到過埃森先生,他有著和克勞斯同樣的金色頭發、綠色眼睛,有皺紋,瞧上去更加冷漠,不易親近。

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值得他去看一眼。

當聽說這位埃森先生要見她的時候,景玉頓時陷入這份悠閑工作隨時可能不保的恐慌中。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埃森先生或許有自己意定的“新家族成員”。

就像很多電視劇和電影中描寫的那樣,出生在金字塔尖的人,大多數都身不由己、只能為了家族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婚姻和愛情。

景玉忐忑不安地問克勞斯:“先生,我可以不去嗎?”

克勞斯一口否決:“不行。”

說到這裏,他終於意識到景玉的害怕,伸手拍拍她肩膀,安撫:“甜心,我不放心讓你獨自過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