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2/4頁)

於是他清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向隨行人員中的一個看了一眼,那人也醒過神來,卻還不敢想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意意思思的遞過一張支票來。

夏菊花的眼睛一下子放光了,這東西好象跟電視裏演的變化不大,應該能頂用。不過她還是看向身邊的翻譯,征求他的意見:“在上頭填上數就行了?”

翻譯同志應該見過更大的風浪,一直保持著得體的笑容,現在還能提醒夏菊花:“不是隨便填的,上頭得有大寫、小寫,還得有單位名稱和日期。還是讓小王寫吧?”

術業有專攻,夏菊花此時當然不逞能,由著掏出支票的小王填好支票,才遞給友人。

如此操作,友人再好的脾氣也得發火,何況從他剛才為難夏菊花就可以看出,這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他抖著手裏的支票:“夏,這不是你的。”

“咋不是我的?”夏菊花一臉無辜的問:“這支票不不我遞給你的,還是上頭的數不對,你拿著這張支票取不出錢來?”

“不能,不可以,這不對。”友人的華語詞匯量堪憂,只能一遍遍重復著這幾個字。他的一個同伴湊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支票,又把本國翻譯叫過來,指著支票嘰哩咕嚕說了一通,然後三個人湊到一起,聲音低了下來,語速卻都挺快。

夏菊花不由看了翻譯一眼,翻譯小聲告訴夏菊花,湊過去的友人在勸跟夏菊花談判的友人,翻譯也告訴友人合同已經簽了,夏菊花也已經把錢付了,如果友人反悔的話,賠償兩倍定金的就變成了他。

一句話又讓夏菊花眼裏冒光了,她巴不得友人現在就反悔——想想剛才支票上填的數字,平安莊的婦女們得編多少年的編織品,才能賺到呀——跟友人簽合同的是她,賠償金也應該由她拿吧?

世界上的事兒,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被夏菊花激怒的友人因為希望得到賠償,所以賭氣跟夏菊花馬上簽了合同。而夏菊花的希望,沒等升多高就被戳破了。

友人竟然同意了同伴的意見,表示會按照合同規定的期限,將橡膠運送到華國。不過有脾氣的友人,還是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將來的提貨人,必須是夏菊花本人。

對於這種近乎孩子氣的為難,夏菊花都不想爭辯:提貨地點就在羊城,都到了華國地盤了,她出現不出現還重要嗎?

可是人家楊得田馬上替夏菊花一口答應下來,甚至還與友人約定,將來送貨的友人如果見不到夏菊花的話,可以拒絕把貨交付給華方。

你來我往之間,時間已經到了博覽會閉館的時間,夏菊花都沒來得及到G國展位取自己的腰果,就被楊得田領著從另一個門出了會場。

“夏菊花同志,”楊得田在會場外面,回身用力握住了夏菊花的手:“你為祖國和人民立了大功,祖國和人民不會忘記你的。”

言重了,手也握的重了。

夏菊花掙出自己的手,不動聲色的揉了兩下才說:“楊同志,你太客氣了,也就是今天那個友人架不住激將法兒,要不我也起不了啥作用。”

“不不不,夏菊花同志,你太謙虛了。通過你今天跟友人的談判,我發現我們的工作方法,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楊得田絕對不是奉承夏菊花,以前他們跟友人談判的時候,最注重的是大談兩國友誼,希望用此感動對方把價格降下來,卻忽視了商人逐利,在利益面前,國與國間的友誼不堪一擊。

而夏菊花注重的是友人自己手握橡膠,同樣希望盡快脫手,而選擇與華國合作,對他是最穩妥的獲利途徑,並且不客氣的向友人指出了這一點兒——做生意紙面上賺的再多,也不如實實在在把錢拿到手裏更主人心動。

最初聽到夏菊花說這話的時候,楊得田還覺得夏菊花的確是一個農村婦女,太沒有敏感性,破壞了兩國友誼怎麽辦。

可友人在聽到夏菊花的話後,露出的思考神情,讓楊得田瞬間明白,只要有錢賺,友誼的建立比破壞更容易。

最讓楊得田深思的則是,夏菊花一開始就表明自己不是跟楊得田一起的,才讓友人以為跟夏菊花談崩了,還有一個出價到三百塊錢的楊得田保底,導致他在認為夏菊花吃不下這批橡膠的情況下,想額外多得到一倍的賠償金。

當時友人為何篤定夏菊花不可能拿得出定金,才自降身價,主動把價格降到了二百八十塊錢一噸,都是因為夏菊花三番五次在對方以為已經談好的情況下,再次出口壓價,激起了對方的憤怒之心。

當時楊得田聽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夏菊花就能輕松的說出口——看來以後與友人們談判,面子也沒有那麽重要,只要能為國家節省外匯,多出幾次價沒想象中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