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2頁)

就算裴承思尋不到證據,也不難猜到,是他在背後做的手腳。

是覺著裴承思本就想轄制陳家,虱子多了不怕癢?還是說,陳景早就知道裴承思的真正身世來歷,攥著隨時能要他命的把柄,所以有恃無恐?

混亂皇室血脈這樣的大罪,尋常人想都不敢想。

但雲喬莫名覺著,為了除去陳家的宿敵,陳景真能做出這樣的事。

懷玉雖知道這位陳太傅的厲害,但並沒同他打過交道,正欲開口,擡眼間恰瞥見遠處傳來的光亮。影影綽綽的,隱約能看出是艘大船。

雲喬放下茶盞,打起些精神:“應當是尋他的。”

裴承思離開行宮這件事,興許能瞞過大部分人,但八成瞞不過陳景。雖說他不常插手裴承思的決定,可昨夜那場稱得上慘烈的刺殺後,總不能坐視不理。

所以如今見著陳景,雲喬倒是沒多意外,只是暗自感慨了句“說曹操曹操就到”。

裴承思又陷入昏迷之中,太醫沒敢貿然挪動,謹慎掂量著開了個方子,又小心翼翼地準備施針,宮人忙著煎藥、燒水,俱是神色凝重。

陳景臉上倒是看不出著急,他攏著墨色大氅,向雲喬頷首問候:“又見面了。”

雲喬見他似是有些畏寒,想起陳景身體不大好的傳聞,隨手倒了盞熱茶遞過去。

“你……”她心中惦記著還方才的疑惑,若有所思道,“你就不擔心嗎?”

“太醫自會盡力而為,事到如今,我擔憂也沒什麽用處。”陳景撫過茶盞邊緣,打量著她的神情,“看你這反應,想來是已經解決麻煩了。”

雲喬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陳景是在說她與裴承思之間的麻煩。她下意識地擡手揉了揉臉頰,沒明白他是怎麽看出來的,神色中也隨之添了些警惕。

陳景搖頭笑了聲,垂眼喝茶。

半側身形在燭火照不到的夜色之中,燭火隨風跳動,映出他不動聲色的模樣。

雲喬盯著看了會兒,忽而問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解決的嗎?”

陳景這才又看向她,微微一笑。

“你……”原本的揣測忽而有了答案,雲喬頓了頓,話音裏仍舊難掩驚訝,“你早就知道。”

陳景明知道裴承思身上流的不是皇家血脈,卻依舊要找上門,利用韋貴妃當年的安排,將錯就錯,好趁機除掉陳家的仇敵。

在他眼中,裴承思不過是個趁手的工具罷了。

手中攥著把柄,也不怕他將來羽翼漸豐,要動手剪除陳家。

至於她這個人,她與裴承思的愛恨,被牽扯進這些大人物的棋局後,就像是無足輕重的鴻毛。

又或許,還是被加以利用的存在。

陳景原本溫文爾雅的相貌,在明暗交錯間,竟透著些可怖。雲喬捧起溫熱的茶盞,定了定心神:“太傅大人可真是好算計。”

陳景面色不改,就像是沒聽出她話中的諷刺:“謬贊了。”

雲喬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態度噎了下,一時間倒不知該作何反應。

某種意義上來說,陳景是個活得很清醒的瘋子,為達目的,什麽都敢做。他數年前就做了取舍,如今被雲喬當面戳破,也未曾有過半分心虛或是躊躇。

與裴承思相比,他這樣的人才最適合掌權。

“你無牽無掛,也不愛名利,想過無拘無束的日子……”陳景不疾不徐道,“我與你不同。”

他並無剖明心跡的打算,只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雲喬沉默片刻,起身道:“那就祝你求仁得仁。”

陳景執著茶盞,手稍稍一擡,語氣比她真切些:“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