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甚至叫人生出些向往來。

夜色漸濃,風雪愈勁,兩人相對而坐,中間隔了一盞微微晃動的燭火。

自少時別後,還是頭回這般親密。

傅余心中多有留戀,但知道不宜再久留,飲盡杯中已經發涼的茶水,主動開口道:“過幾日,我會回平城去看看,再等過了年節,就該回京去了。”

雲喬點點頭:“我在嶽家湊個熱鬧,過些時日就回芙蓉鎮。”

覷著嶽家的意思,應當不會再讓嶽蔭離開,屆時她得獨自回去。

雲喬對此早有預料,倒也談不上難過,只是聽著呼呼作響的寒風,與傅余互相交代去向,莫名覺出些寂寥。

但這情緒轉瞬即逝,雲喬並沒沉溺其中顧影自憐,若無其事地笑了聲,向傅余道:“放心去吧,不必費心記掛我。”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將自己的日子過好。”

“望你亦如此。”

雲喬琢磨許久,最終還是未曾提起舊事,倒也不是自欺欺人,只是覺著並無意義。

她與傅余之間,算不上同路人。

各有各的事情去做,非要戳破那層窗戶紙,去細究情情愛愛,不過給彼此徒增困擾罷了。

傅余頷首應了聲,出門後,又忽而回過身來。

外間風雪正勁,但大半都被傅余擋去。

雲喬扶著門栓,仰頭看向他,露出個疑惑的神情:“怎麽了?”

“有些不合時宜的話……”傅余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又一掃眉眼間的陰霾,低聲笑了起來,“若是他日有緣再見,屆時再同你講吧。”

雲喬撫過被寒風吹亂的鬢發,認真道:“好。”

房門合上,隔絕了風雪,也將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暫且壓下。

這夜後,傅余又在嶽家停了幾日,等天放晴之後,便像他所交代的那般動身回平城。

傅余離開這日,是個冬日難得的好天氣。

雲喬的身份並不適合去送,坐在院中看書曬太陽,不多時,等來了步履輕快的嶽蔭。

嶽蔭是個想得開的性子,與傅余也沒什麽深情厚誼,被婉拒後消沉了兩日,隨後就恢復原樣了。

能真正叫她發愁的,也就爹娘安排的相看。

好在這回有雲喬在,倒是能叫她借機躲過一些。

“趁著日頭好,又得了閑,咱們可算是能出去好好玩一遭。”嶽蔭抽走她手中棋譜,隨手翻了翻,只覺著兩眼一抹黑,“這要怎麽看得懂啊?”

雲喬見她一頭霧水,想起自己剛開始看棋譜時的模樣,抿唇笑道:“多看、多練,自然就懂了。”

“那可說不準。”嶽蔭將那棋譜信手扔下,“像我這樣天生少根筋的,怕是學個一年半載,也還是一竅不通。”

雲喬將折著的書頁撫平,笑而不語。

當初,她剛開始隨著女先生們學琴棋書畫時,也曾這麽想過。但那時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撐下去,熬過之後才算漸漸好起來。

她晃了晃神,隨後收攏飄遠的心思,不再多想舊事,翻出鬥篷與面紗,隨嶽蔭出門玩去。

*

除夕,清和宮。

天色一寸寸暗下,再過不久宮宴就該開席,可書房中的琴音仍舊未停。

隨侍的宮人們都知道聖上今日心情極差,誰都不敢進門打擾。

常總管低低地咳嗽了聲,著宮人去叫青黛過來。

聖上雖不似從前那般好說話,但念在先皇後的份上,對清和宮舊人總是要格外寬縱些。

故而遇著棘手之事時,總推到青黛這裏。

青黛往常大都會應下,這回卻面露難色,並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她曾是雲喬的貼身侍女,比誰都清楚,裴承思眼下的不悅因何而起。

帝後決裂,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正是自除夕夜起。

這萬家團聚的喜慶時節,於裴承思而言更像是一種折磨,提醒著他當初一念之差鑄成的大錯,也映著他的無能為力。

雲喬在時,裴承思尚能想著彌補挽回。

可雲喬去後,他再得不到只字片語,所有的回憶都成了折磨,所有的情愫再無歸處。

先皇後的死將他困在原地,也成了他難以愈合的傷處。

青黛猶豫片刻,又想著總不能得罪常總管,只得放下手中的竹剪,將那修剪了一半的梅枝插在白玉瓶中,往前邊去看看。

才出門,倒是恰巧遇著了懷玉。

早前雲喬在時,懷玉算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

裴承思很清楚這一點,在雲喬出事後,並沒動清和宮旁的侍從,只嚴加審問懷玉,想要從他口中得知雲喬的動向。

但並沒審出任何消息。

懷玉咬死了自己毫不知情,答得也有理有據,若他真做過欺瞞之事,早就趁那夜大火離開,又豈會老老實實留下來?

任是怎麽問,也未曾改口。

他手中其實還攥著保命的底牌,最後卻沒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