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頁)

若是長此以往,必定會有損龍體。

裴承思聽後,扶額沉默良久,終於聽從太醫的勸告,逐漸減少安神香的分量。

只是這麽一來,夜間總是難以入眠,白日裏難免精神不濟。

眼下難得入睡,青黛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同來回話的內侍道:“到茶房去喝杯茶暖暖身子、用些點心,等聖上醒後,我再讓人喚你。”

內侍道謝後正要離開,青黛忽而想起懷玉的叮囑,有意無意道:“這可是什麽緊要差事?若是的話,我還是鬥膽喚醒聖上吧,以免誤了……”

“算不上,”內侍知道她如今是聖上得用之人,也沒刻意隱瞞,隨口道,“就是傅將軍的行蹤罷了。”

青黛點點頭,若無其事笑道:“那就好。”

尹城落了場薄雪,寒風卷著雪花撲面而來,吹得臉頰生疼。

遇著這種天氣,雲喬懶怠出門,擁著暖爐在房中歇息。

傅余也在嶽家暫住,但於情於理,她都尋不著借口登門造訪,自那日鏢局別後,便再沒見過。

倒是嶽蔭時不時過去,回來後還會同雲喬轉述一番,誇傅余見識廣、功夫好,還謙虛上進,不會同她那表兄一樣自命不凡。

這日午後,雲喬正研究棋譜打發時間,聽見門簾響動,便知道是嶽蔭過來了。

但她並沒往日的歡快,進門之後,毫不掩飾地喪著臉。

“這是怎麽了?”雲喬還沒見過她這副模樣,立時放下棋譜,關切道,“誰惹你不高興了?”

嶽蔭在雲喬對面坐下,接過她遞來的熱茶,緩了緩,滿是怨念地開口道:“……傅余今日旁敲側擊地同我說,自己已經有心上人了。”

她對傅余一頭熱,這幾日都是興沖沖的,聽明白傅余話中隱晦的意思後,像是被當頭潑了盆冷水,霎時冷靜下來。

倒也談不上傷心難過,就是有些許尷尬,也不知如何是好。

雲喬也愣住了。

她自問與傅余關系還算不錯,但對此毫不知情。

嶽蔭喝了口茶,硬著頭皮道:“我起初還想,這興許是他婉拒的托詞,便專程去問了二哥,才的確是有這麽一回事。”

雲喬愈發不解起來:“那……”

嶽蒙既是知道此事,就不該亂牽紅線才對。

“倒也不怪二哥,是許多年前的舊事了,聽說那姑娘早就嫁了人,誰知道他至今念念不忘呢。”嶽蔭深深地嘆了口氣,同雲喬講起舊事。

“據說,那姑娘是與他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傅余往西境從軍後,兩人自此分別。傅家爹娘去得早,再沒旁的親眷,也就只有他那青梅竹馬還惦記著,想方設法地托人送東西過來。”

“他想得是建功立業後回鄉,可誰知還沒功成名就,他那小青梅就在家鄉嫁了人,再送過來的衣裳等物裏,還帶了份喜糖……”

傅余接到那喜糖後,既悵然,又替她高興。

想著她終於找到托付終身的人,自己也沒了牽掛,便主動請纓,接下了潛入西域的密令。

那任務九死一生,傅余應下時就做好了客死異鄉的準備,甚至備了封遺書,叫嶽蒙收好。

若他沒能活著回來,就連帶著獎賞送回家鄉。

好在他運氣不錯,雖受了重傷性命垂危,但最後還是從生死一線爬了回來。

那封遺書沒派上用場,嶽蒙也再沒聽他提過自己那青梅竹馬。原想著這麽些年過去,應當早就拋之腦後,才會從中牽紅線,卻不料他竟還沒能放下。

“雲姐,你說他怎麽就這麽軸……”嶽蔭又是唏噓又是無奈,擡眼看向雲喬,才發現她呆呆地怔在那裏,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麽,捧杯盞的手因攥得太緊的緣故,指節泛白。

嶽蔭探身過去,在她眼前揮了揮手:“雲姐?”

“噯,”雲喬如夢初醒似的應了聲,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借著喝茶的功夫掩去失態,輕輕地嘆了口氣,“是啊。”

傅余從沒同她提過這些,雲喬一無所知,眼下驟然從嶽蔭口中得知,心中的震撼比任何人都要重。

傅余當年斷了音訊,杳無蹤跡……其中竟還有這樣的緣由嗎?

會不會是嶽蒙誤會了什麽?

一直到送走嶽蔭,雲喬依舊沒能從此事中徹底緩過來,甚至想要找傅余問個清楚。

但且不說如今身份不合適,就算真見了面,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雲喬已經許久未曾有過這樣心神不寧的時候。

入夜後,雲喬輾轉反側,卻聽著窗外傳來輕輕的叩擊聲,只得披衣起身查看。

“誰?”雲喬滿是疑惑地推開窗,借著燭火,與傅余打了個照面。

他穿了一身漆黑的衣裳,幾乎融在夜色之中。

雲喬瞪圓了眼,隨後緊緊地抿著唇,才沒發出聲響來。

“別怕,”傅余帶著些笑意,低聲道,“是我。”